马周命苏德章去审了并州来京状诉的士子,拿了口供,马周仔细看了看,觉着并无不妥,便拿着口供进了宫。
“臣马周拜见陛下。”甘露殿的偏殿中,马周手里拿着御史台的函书和供纸,对李恪拜道。
李恪看着马周手中拿着东西,只当是有何事要同他商议,于是问道:“何事如此紧急,竟叫宾王这般急匆匆地进宫。”
马周看了看偏殿的四周,对李恪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李恪没想带马周竟如此郑重,显然是有机密要事了,李恪连忙摆了摆手,示意殿中众人退下,而后才又对马周道:“何事竟叫你如此慎重。”
马周上前,将手中的函书和供纸递到了李恪的案前,道:“后族外戚,武家兄弟科举舞弊,以权势压人,夺人功名,苦主已经诉到了御史台,还望陛下裁断。”
“什么?竟有此事?”李恪听着马周的话,也是一惊,显然是出乎了李恪的意料,李恪一直以为武媚娘行事稳重,断不会留人把柄,没想到竟还是出了这等事情。
李恪拿起马周递上来的书扫视了一遍,很快脸色就难看了下来。
这信中所言虽是一面之词,但李恪也有自己的判断,除非状告之人自寻死路,否则绝不会造这个假,毕竟这事情查证极易,一问便知。
李恪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情,此人现在何处?”
马周回道:“这就是今日早间的事情,臣得知此事后立刻就命人去查了,此人现在就在驿馆,陛下随时可以遣人去问。”
李恪道:“你做事朕是放心的,只是朕没有想到竟会发生此事,你应当还未禀明皇后吧。”
马周解释道:“还没有,这犯事的武惟良虽是皇后亲眷,但皇后一族也算是水大族,枝干极多,此事是武惟良在并州犯下的,臣以为皇后多半是不知情的。”
李恪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皇后做事还是一向晓得分寸的,此事当是武家背着皇后做下的,但此事纵是真相如此,但到了旁人耳中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味道了。”
在李恪看来,此事当是武惟良为求富贵,胡乱扯着武媚娘的大旗,勾结地方府衙做下了的,但在外人眼中,这就是皇后徇私,甚至是私下授意,对武媚娘,对李恪,甚至是整个科举之制都是巨大的打击。
李恪自打登基后便致力于摆脱世家门阀对于朝政的控制,而科举无疑就是最好,最直接的法子,李恪在科举之上花了极多的心思,甚至让马周亲自主持此事,可没想到竟还是出了这档子事情。
马周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此事必当严加处置,以儆效尤,否则若是传将出去,对科举制的威信和陛下量才录取的决心都是极大的打击,数载之功恐毁于一旦。”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威望建立不利,需要千万次的推行和尝试,但想要毁掉威望却很容易,只需要一次徇私,此事如若因为武媚娘的原因作罢,到时天下各州县有样学样,刚刚建立起来的制度就成了一句空话。
而且除了对科举制度公正性的挑战外,武媚娘所为还触及了李恪的另一条底线,那就是李恪的用人之道。
李恪用人唯才也唯贤,但却也并非一成不变,武媚娘是皇后,李恪对她和她的家人自然多有关照,这本也是应有之意。李恪可以容忍,可以提拔才干平庸的武元庆、武元爽兄弟身居高位,因为他们虽然不甚出众,但到底于国于民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