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绝对是个浑人,是个蠢人,尤其是在朝堂之上更是如此,薛万彻行事没有轻重,不分缓急,更兼待人倨傲,喜怒显于形色,否则他也不会有如此功劳,却被人连连弹劾了。但薛万彻虽然行事总有不妥,也常得罪人,但他也并非一无是处。薛万彻之父乃前隋名将薛世雄,作为将门虎子、名门之后,他用兵之能甚至曾得李世民赞许,谓之为名将,这也是柴令武为何要拉拢他的缘故。程知节乃禁军宿将,柴令武自知不敌,总要寻一个能与程知节匹敌的人物才是,而且薛万彻身为右武卫大将军,麾下尚有两千禁军可以调度,加上柴令武的两千左屯卫,便可成事了。谋反之事迟则生变,不宜拖延,柴令武和李元昌也怕薛万彻回过味来,另生反复。于是就在当夜,柴令武、李元昌、薛万彻三人合谋,以汉王府长史尹周率兵一千攻程知节的卢国公府,并搅乱长安,使得程知节自顾不暇,禁军群龙无首。而薛万彻和柴令武、李元昌则率众三千强攻玄武门,夺取皇城。皇城乃太极宫所在,玄武门更是太极宫北门要地,得了玄武门,便是得了大半个太极宫,只要控制了太极宫,夺天子印玺,迎回李承乾,再扼守潼关,挡住关东大军,如此也可与李恪划关而治,两分天下了。李元昌想的固好,但玄武门又岂是好夺的,自打当年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便尤重玄武门防卫,虽然此时入夜,房玄龄和程知节不在宫中,但武连县公、左监门卫将军李君羡却正在玄武门驻防。当柴令武和李元昌一众带着三千人马冲破西内苑,浩浩荡荡奔玄武门而来时,玄武门的李君羡已经探知了消息,命人早做防备了。“此乃玄武门重地,来人止步。”李君羡站在玄武门城墙之上,看着不远处赶来的一众人马,高声喝止道。李君羡一声喝令后,汉王李元昌缓缓出列,抬起头对城上的李君羡高声道:“李将军,我乃汉王李元昌,太子李恪于洛阳起兵谋逆,阻陛下还京之路,本王奉皇命还京,提拿太子妃并武功郡王前往洛阳,还望李将军放行。”李君羡听着李元昌的话,心中猛地一惊,李君羡如此惊讶,倒不是因为李元昌的话,而是李元昌这个人。李元昌是外放的亲王,此番悄然回京可是犯了朝中大忌的,就算扣他一个蓄意谋反的帽子也不为过,也正是有了这样的惊讶,对于李元昌说的话,李君羡信地就不多了。李元昌一向行事浪荡,为李世民所不喜,若是李恪谋反,如此大事,李世民不传房玄龄,不传程知节,难道会偏偏告诉他李元昌吗?而且李恪行伍出身,乃朝中名帅,和大唐军方将领一向都走地极近,李君羡也和李恪颇为相熟,李君羡又怎会因为李元昌的一句话就相信李恪谋反,开了玄武门。李君羡一面命人前往东宫和内宫传告杨皇后和武媚娘此事,要她们千万小心,一面还想要先行稳住李元昌。李君羡对李元昌道:“汉王既是奉皇命来此,当有圣旨才是,还请汉王出示圣旨,我等也好从命。”其实李君羡所言只是推诿之词,圣旨也有矫诏的可能,皇帝亲征在外,光凭李元昌手中的一张圣旨可是打不开入夜后的玄武门的。在李世民亲征离京前就对李君羡早就有过交代,当今天下能夜开玄武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是李世民自己,还有一个就是手持双龙符的太子李恪,除了他们,就算是房玄龄来了也开不得玄武门。圣旨,李元昌自然是没有的,李元昌见得骗不开城门,于是对身后的禁军将士道:“李君羡勾结太子,意欲谋反,请诸位与本王速取玄武门,待破门之日,本王亲自在陛————————————玄武门下,李元昌带着一众禁军正在强攻玄武门,很快李元昌意欲谋反的消息很快也送到了东宫。“小娘、小娘、小娘”承恩殿寝殿的门外,总管东宫内苑中事、武媚娘的心腹婢女锦儿快速地敲击着殿门,唤着武媚娘,对殿内的武媚娘急切道。原本还在睡梦中的武媚娘被锦儿的叫唤声惊醒,听着锦儿叫着急切,知必是有大事,忙传了锦儿进殿,问道:“何事如此惊慌?”锦儿回道:“镇守玄武门的李君羡将军命人传信,汉王李元昌伙同薛万彻、柴令武意欲谋反,正攻玄武门,李将军担心宫中有他们的奸细,传信要小娘千万仔细,瞧好了两位小郡王。”亲王谋反,意欲逼宫,若是寻常女子闻之早就心中慌乱,只知从李君羡所言,在宫中坐立不安了,而武媚娘又岂是寻常,武媚娘听着锦儿的话,脸上未见丝毫的慌乱,先是对锦儿问道:“璄儿和玮儿呢?”锦儿回道:“现在偏殿歇息着呢,可要婢子将他们唤起?”武媚娘并未回锦儿的话,而是先凝眉沉思了片刻。富贵险中求,就在这一刹那,武媚娘心中担忧的不是她们mǔ_zǐ 的安危,而是另外一点,那就是眼下是李璄这个太子嫡长立威的绝佳机会。长安城中的兵权都在房玄龄和程知节手中,房玄龄和程知节是不可能从逆的,这也就意味着李元昌麾下的人马绝不会多,而玄武门险要,纵十倍之兵在短时间内也未必能破门,待到李元昌谋逆的消息传了出去,程知节领兵到此,李元昌必败。武媚娘道:“玮儿还小,让他睡着吧,你把璄儿唤醒,叫过来,还有,传内率府高侃速速领兵来此。”锦儿闻言,对武媚娘道:“小娘可是要传高侃入内苑护卫。”武媚娘摇了摇头道:“不,我要带着璄儿前往玄武门定乱,薛万彻、柴令武所率俱是宫中禁军,太子嫡长出面,禁军士卒必当望风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