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道:“知我者,媚娘也。北地已定,几年内都不会再生什么乱子,刘仁轨武全才,这等人物若只放在北地未免可惜了些,留着他去凉州自然更有其用武之地。吐蕃只是后计,眼下对付关陇门阀才是当务之急。”
苏定方、裴行俭、刘仁轨,三个人,三员名帅,两任宰相,都是独当一面,名列武庙的人物,就算是放在数千年青史之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如此阵仗,不管是压制陇右门阀,还是备战吐蕃,都足矣叫李恪放心了。
武媚娘道:“为了一个陇右门阀竟还有这般多事,只可惜眼下三郎行事还多有不便,诸多顾忌,若非如此,三郎大可借此次独孤名被杀和宣威府营啸一事大动干戈,高举屠刀,杀地这些个世家子弟心惊胆战,他们自然就知道怕了。”
武媚娘口中所说的多有不便自然就是李恪眼下的身份,李恪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还只是太子,诸多事情尚需顾忌李世民的心思,不可擅作主张。
李恪听着武媚娘的话,头皮也不禁有些发麻,武媚娘所言,旁人兴许觉着她不过急怒之下的气话,当不得真,但李恪却很清楚,武媚娘说的绝对是真的,她也绝对有胆子和魄力去做这样的事情。若是没有李恪,历史上的武媚娘确实也这么做了。
同样的事情交由不同的人来做自然有不同的法子,李世民知道关陇门阀的能力和危害,偏向于由轻而重,自内而外地试探打压关陇门阀,而武媚娘则更直接些,她更加偏向于寻得一个良机下死手,用流血来解决权利问题。
武媚娘对付世家门阀的法子虽然留有隐患,亦不够彻底,但却足够直接和速效,有唐一朝,世家门阀地位最低的便是武媚娘掌权,酷吏横行,杀得世家子弟昏天黑地的那些年。
对于世家门阀,李恪的一些观点和武媚娘并不雷同,李恪要的是除其本,而非治其标,时间证明杀人的法子虽然奏效,但却并不长久,只不过李恪却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和武媚娘争论这些。
李恪道:“媚娘所言正是,眼下我还在东宫,却不可做得太过,更不可闹出人命,否则若是将事情闹得太大,引了众怒,难以收场的时候,我的太子之位都未必安稳。”
就目前而言,陇右的局势绝对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因为从始至终,死的不过只是独孤家的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但若是此事持续恶化下去,甚是闹出了更多世家子弟的人命,那局势就会一步步地失控。
到了那时,一旦真的局面失控地厉害,万一朝廷已经掌控不住陇右的军府了,朝廷为了稳住局势,未尝不会牺牲李恪的太子之位来平息众怒,这是李恪绝不想看到的。
武媚娘听着李恪的话,一下子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自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对李恪道:“近来媚娘怀了身孕,这记性也是差了,就在三郎入宫面圣之时,杨恭仁之子杨思讷曾入府拜见,亲自送来了一封书信,嘱托我亲手交于三郎,兴许就是与此事有关。”
“还有此事?”李恪闻言,自武媚娘手中接过了杨思讷送来的密信,连忙打开便看了下去。
弘农杨家和李恪一向交好,而且还是关中数一数二的门阀,人脉甚广,难免知道些李恪不知道的消息,此番杨思讷便是奉其父之命告知李恪此事的。
李恪看着手中的书信,脸色有些不悦地对武媚娘道:“已经有人就此事在京中各家中开始活动了,若是凉州那边的乱子再镇不住的话,只怕此事很快就要摆在朝廷明面上去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