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之令一下,唐军一众顿时激愤,大唐朝中之诸王公候,除李恪这般的宗室子弟外,余者多是有开国之功的武元宿,其他人再想封公封侯便是难上加难。
可今日在两军阵前,李恪却放出了话来,唐军之中,只要谁能生擒夷男,他便向皇帝保举谁封侯。若是旁人说这话自然有吹嘘的成分,但李恪不同,李恪乃李世民爱子,此番北伐更是奉了帝命,只要此战大胜,以李恪在李世民心中的分量,想要保举大功之人封侯当不是难事。
一时间,在近万唐军的眼中,夷男哪还是什么薛延陀可汗,分明就是一个唾手可得的侯爵之位。
前部的薛延陀士卒本就已经跟着可汗狼骑慢慢溃败,早已被陌刀营杀破了胆,渐渐后撤,难支大局,随着李恪一声令下,唐军大部出击,薛延陀的士卒仿佛一堵纸糊的墙一般,轻轻一推即倒,一败涂地,作鸟兽散。
与此同时,夷男看着已经一面倒的战局,自知可汗狼骑已败,不复有回天之力,心中的退意越重,望向了身旁的梯真达官。
梯真达官也知道夷男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可汗可速退,若再不撤,唐军迎上来,堵住了退路,恐怕便走不掉了。”
夷男应道:“未免被李恪所擒,眼下也只能如此,帕夏快随我同撤。”
夷男说着,扭转马头,带人便要往西北逃去。
可就当夷男策马欲逃的时候,却看见梯真达官仍驻马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夷男于是问道:“帕夏这是何意?”
梯真达官叹了口气道:“可汗快走吧,我已经老了,赶不了路了,也不想赶路了,我是薛延陀帕夏,便让我为可汗做最后一件事,代可汗死在汗庭,和汗庭共存亡吧。”
夷男听着梯真达官的话,看着梯真达官面如死灰的模样,一下子默然了。
梯真达官是族中长者,他能在铁勒部族中被推举上汗位,其中不乏梯真达官相助,夷男视梯真达官极重,待若长辈,他看着梯真达官的满目凄泫,自己也心如刀绞。
夷男道:“帕夏这又是何苦,你若留在此处,李恪不会放过你的。”
梯真达官面对将临的死亡,这一刻反倒有些释然了,梯真达官笑了笑,道:“我是族中大酋,薛延陀的牧民们在哪儿,我就要在哪儿,可汗不必管我。”
但夷男也知道梯真达官的性子,梯真达官是薛延陀族老,对汗庭,对薛延陀子民感情极重,梯真达官的脾气也倔的厉害,既是梯真达官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夷男这个可汗也劝不回来。
夷男只得道:“帕夏保重,若是李恪万一能容得帕夏,帕夏也不必同李恪死磕,待我暂且退往西北整顿兵马,才回来接帕夏。”
其实眼下的西北除了咄摩支在唐麓岭的两万余人马,哪里还有旁人,夷男背靠汗庭,手握三万精锐和可汗狼骑尚且不是李恪一万人马的对手,遑论其他,更何况眼下的薛延陀人已经被彻底破了胆气,哪里还敢回攻。
夷男说着,似乎连他自己都无法取信,摇了摇头,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