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口中说着不愿和李绩在长安相见,也便是希望李渊能够挺过眼前这一关。
李绩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也道:“大都督所言极是,但愿末将能同大都督年后晋阳再见。”
长安,大安宫,垂拱殿。
垂拱殿中,太上皇李渊正躺在内卧的床榻之上,忽然听得了耳边的一阵脚步声。
“可是武家小娘来了?”此前早已有人通禀,李渊又听得了入耳的脚步声,于是问道。
正在殿中的武媚娘听得李渊唤她,快步走到了床榻边,屈膝拜道:“孙媳拜见皇祖父。”
李渊招了招手,示意武媚娘在自己的身前坐下。
武媚娘依言,走到了李渊的床前,在李渊床前的锦凳上坐下,问道:“祖父的身子可好些了?”
李渊摆了摆手,似是浑不在意道:“我这一身病,拖地久了,这次怕是不成了。”
武媚娘闻言,连忙道:“祖父多虑了,祖父身子骨硬朗,好端端地怎的说这些话。”
李渊无力道:“我这一辈子过了多少个坎,这一次怕是过不去了。”
武媚娘看着眼前这个垂暮的老人,原本嘴边的宽慰的话竟也说不出口,一向能言善道的她竟也不知该如何去开解眼前的这个老人,要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可不止是他的祖父,更是大唐上皇,曾今的天下之主。
武媚娘短暂地愣住了,不知怎的,片刻之后,看着憔悴的李渊,竟鬼使神差地说道:“祖父好端端地说这些作甚,眼看着都入十二月了,马上便是新年元日了,好歹过了年才是。”
武媚娘所言,若是仔细计较起来着实有些冒犯的意思,毕竟李渊当面,谁到了这里不是尽说些好听的话来,唯独武媚娘这个小娘子却要李渊无论如何撑过元日,着实是有些冒犯了。
可偏偏李渊眼下的心境如此,他听着武媚娘这样说,反倒觉着武媚娘才是真性情,是真的将他放在了心上,与那些只会说些好听话的旁人不同。
李渊看了看殿中,见并无旁人,于是道:“我的几个孙儿,你与旁人家的媳妇都不同,你不止是我的孙媳,更是旧臣之后,真正把我放在心上的恐怕只有你和你阿爹他们了。”
武媚娘是李恪之妻,李渊的孙媳,同时也是武士彟的女儿,武士彟是当年随李渊太原起兵,硕果仅存的几个元谋功臣,李渊视武媚娘,自与其他亲王妃不同。
武媚娘闻言,道:“楚王也是将祖父惦记在心上的,只是楚王现在河东督边,不在京中,不过祖父放心,父皇已经下旨传召楚王回京了,不日便可进宫探望祖父。”
李渊听的李恪即将还京,对武媚娘道:“我这几个孙儿可没一个省事,楚王的心可也不小。”
李渊历经玄武门,很多事情自然看的明白,李渊之意,武媚娘也清楚地很。
武媚娘忙道:“夫君督边在外,也是为父皇分忧。无论何时,夫君最重孝道,也是将祖父和父皇看得最重的。”
李渊看着武媚娘为李恪辩解的模样,仿佛也看到了当年妻子窦氏回护自己的模样,竟不禁笑了出来。
李渊拍着武媚娘的手,对武媚娘道:“既你如此说了,那待楚王回京,你便再和他同来宫中一趟吧,我有些话也要交代他一番。”
“诺。”武媚娘闻言,忙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