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再言投降二字,定斩不赦。”曲同丰眼中闪着疯狂的凶光,他平日里自诩儒将,可面对眼下绝境,只剩下了杀人一个方法,不可谓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将领们默默无语,心里却已经活泛开了,杀人立威本是军中常事,可听不进劝说滥杀人,这就使得他们有了兔死狐悲之感,心中的怨愤慢慢积聚。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冲上去。”曲同丰不知将领们的心态已经发生转变,仍在瞪眼喝令。
将领们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一般,全都一动不动着,对曲同丰的话无动于衷。
曲同丰一愣,勃然大怒道:“你们耳朵都聋了吗,给我冲!”
将领们目光躲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曲同丰胸中快要气炸了,他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眼下不对劲了,不过他自认为在第一师的威望足以镇得住将领们,也未有多少惊慌,目光逼视着两位旅长,他知道只要两个旅长支持他,其他的军官就闹不出幺蛾子:“目无长官,不听命令,你们是要犯上作乱吗!”
二旅长林建岳慢慢抬起头,低声道:“总指挥,请你冷静下来,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想犯上作乱,只是错误的命令,恕我们无法执行。”
曲同丰被他的话气笑了:“错误的命令,林旅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指挥错误……”
林建岳猛地激动起来:“总指挥,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我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吗?再打下去,弟兄们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也总好过投降直军。”曲同丰粗暴的吼道:“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督办在北京翘首以盼胜利,我们战败已然可耻,如再投降了直军,简直愧做jūn_rén ,猪狗不如。”
林建岳声音忽的低落下来:“可这场仗真的打不下去了,总指挥您睁开眼看看,第一师誓师出发时多少人,此刻又剩下多少兄弟,这可是三千多条人命啊,仗打输了,咱们做长官的做猪做狗都不要紧,得为手下三千多号兄弟的生死存亡考虑啊!”
曲同丰脸色难看,林建岳这话说的不能说不在理,但当着周围这么多将领的面,被一个部下这样说,面子上挂不住先不说,看在其他人眼里,岂不是说自己这个总指挥不顾惜将士性命,尤其是此刻军陷绝境,将士人心浮动的当头,闹不好就要兵变。
“放肆,第一师还轮不到你做主。”曲同丰厉声何止了林建岳的话,他到底是做过保定校长的人,带兵或者不在行,可对将领的把控还是有一把刷子的,他看出周围的将领们是林建岳挑头,必须要把他的气焰压下去,不然自己这个总指挥可真是要坐不稳了。
随着曲同丰的话,他的副官护兵们手摸在了枪把子上,只要情况不对,就要发难拿人。
林建岳手下的军官也不含糊,暗暗护住了他,与曲同丰的护兵针锋相对。
林建岳缓缓拨开护在身前的军官,对曲同丰低声说:“总指挥,我做不做得了主,我说了不算,你也说了不算,第一师是全体将士的第一师,他们会自己选择的。”
曲同丰倏忽一惊,把目光落在周围的将士身上,却发现他们的眼神里少了昔日对上官的敬畏,不禁心凉了一半,也知道了自己算是丧失了对第一师的控制权,这群人怕是要造反了,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杀人,可看着周围横眉冷对的将士,却没敢这么做,都说兵为将胆,没了官兵的拥戴,他这个总指挥胆气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