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桑望着三人背影,心中一叹,越发没有勇气说出真实的身份了。
自从秦小离带着叫青儿的姑娘来过相府,青儿就天天来,反正也不上朝,温沉筠倒不嫌烦,她天天和他谈古论今的,倒也解了闷,只是苦了旁边伺候的夏依桑,天天看着二人说笑,也不能插嘴,青儿眼波流转间浅笑,她竟能看出几分纳兰紫极的味道,那眉头越发蹙的紧了。
心里不是不生气的。她竟一天比一天的神伤了。
那天他们终究还是去了菊花宴,她一个人站在空空的书房里发怔,芸娘却进来道:“夏夏,主子吩咐了,要你明天就进宫去给皇上看病。”
她抿嘴,垂了眸光:“好,奴婢知道了。”
芸娘临出门前又吩咐了一句:“对了,反正你今儿也没什么事,主子说书房里的味道太清淡了些,青儿姑娘喜欢花香,你就上街去买些香粉吧。这是银两,放这儿了啊。”她放了几两碎银子在桌子上就自去了。
剩下夏依桑一人站在那里,心神剧震,他从前不是说喜欢书页上淡淡的墨香么?他怎么能这样呢?前几天还神伤的说忘不了那个人,转眼之后又对别的女子如此上心,他到底哪样才是真实的呢?
心里涌现浓重的猜测,莫不是他还是决定放弃了,还是不要她了,移情别恋么?毕竟,他和纳兰紫极之间,是完全没有任何盟约。一念及此,心忍不住就灰了一半。
本来她回来就受了极大的刺激,又觉得自己不再是十几岁的纳兰紫极了,又没有人在一旁宽慰安抚,现在更是产生自暴自弃的念头,竟是自卑了。
明日去见秦天磊,又不知是怎样一番情景啊……
拿了银钱,在大街上闲逛,东看看西瞅瞅,终是买了一些花香味道浓郁的香粉,那个青儿不是喜欢花香么?那她就让她闻个够,青儿天天来,那她夏依桑现在点着这些香,就是熏也要把她熏走!
眼角余光无意看见街边的成衣铺子,眸光一闪,竟想出一个主意来。
拿着那些花粉香回了相府,跑到书房里去点了,吃了晚膳,夏依桑才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只是期间有人看见屋内的灯烛熄了一会儿不过片刻就又亮了,却也没人在意过。
只是第二日芸娘来找她的时候看见她一瘸一拐的走路有些诧异:“夏夏,你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这样走路呢?”
夏依桑撇撇嘴,拿好事先准备好的包袱,道:“走吧,不是要进宫么?芸娘,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芸娘闻言蹙眉:“你这样子怎么能面圣呢?你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她一愣,还有这个说法么?啊,对,她现在不是纳兰紫极,没有那个身份的支撑,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一念及此,她强忍住腿间钻心的疼痛,好好的开始走路,才对着芸娘笑道:“那这样总可以了吧?”
芸娘满意一笑,二人就上了停在门前的马车。
层层关卡之后,她被交到带路的宫人手里,这一次比不得往日的任何一次进宫,没有身份,穿着的是芸娘给她准备的柔菀特有的衣裙,样式她很熟悉从前还穿过的,可是心情远不如从前那般雀跃。
进了内殿,跪在那里恭恭敬敬的行礼,眼睛却悄悄的看坐在那里的人,气色还好,就是憔悴了一点,只是,还是那张熟悉的容颜,此一刻看见,她才猛然拨开云雾发现了自己早就溢满了想念的心,原来不知不自觉间,对眼前的男子的情愫早就在心中生根发芽,想来往事种种,最最对不起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只有他,是身为帝王还全心全意为自己谋划的人啊。
不巧,她悄悄的探望被宫人发现。
“大胆贱婢!居然直视皇上,还不认罪!”一旁的宫人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连忙低声呵斥。
她身子一颤,心中酸溜溜的,何曾被人这样无理对待过,原本认个错就算了,可是今日,却偏偏不肯低头认错,反而咬唇抬头倔强的盯着龙座上的人。
见她如此,一旁的宫人早就吓的脸色发白了,不停的叩头求饶,可那一身黄袍的人却没有生气,凤眸中眸光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