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邱父满意的一声“妥了”,2202终于安静下来。连邱莹莹也从樊胜美卧室挪出来,扶墙慢慢坐到妈妈的地铺上,满足地笑。“妈,晚上我就跟你睡这儿。”
樊胜美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刚微笑想说话,耳边传来敲门声。众人一时四处乱看,没有敲门人,哪来敲门声。好一会儿才注目到小黑屋的门板上。果然小黑屋里传出生硬的女声。
“你们熟人给熟人面子,熟人占熟人便宜,我不管。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不让你们占便宜。我只问你们三件事。答应了便罢,不答应我立刻联系物业,清空走廊。第一,不许大声喧哗,影响我休息;第二,不得占我水电煤气费的便宜,除非每天往我门里塞十元补偿金,我真好心;第三,你们住几天,自动打扫几天卫生间。ok?”
樊胜美心说,真是添乱。人家走投无路来投靠,听了这种话还不憋死。她正想赔笑自己担下,不料邱父超前一步,对着空无一物的门板连连点头道:“应该,应该。莹莹妈,你赶紧打扫厕所,我拿钱。”
看着邱父俯身将十元钱塞入门缝,而后拍拍手笑眯眯站起来说声“出门靠朋友啊”,樊胜美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关雎尔与爸妈一起吃中饭。她食不甘味的样子自然是落在爸妈的眼睛里。
吃完饭去服务台取行李,关母对女儿说:“你随便找个地方去逛逛,最好看场电影,再回你那宿舍。别送我们啦,车站周围乱乱的,你不要去。”
“我又不是小女孩了,我出差常跑车站机场。”
“别去了,爸妈又不是外人。你去散散心,别胡思乱想,我们上车下车到家,自然会打电话给你。”
“我暂时不想开机。我隔一小时给你们打个电话吧。”
关父正好取了行李来与妻女会合,闻言,夫妻俩看着女儿更忧虑了。关母有很多话想说,但心有忌惮,熬了好一阵子,对丈夫道:“你一直没表态,别总让我说,你也说说。”
关父却道:“要不你去买两瓶水路上喝?”
关母一愣,但还是白关父一眼,悻悻走了。
关父这才道:“囡囡,你这种状态,爸妈回家了也不放心啊。你一直问我小谢是不是好,依爸爸看来,跟你合适才称得上好。合适的人要符合两道杠杠,第一道杠是硬杠子,是你妈妈已经说过的,经济上要过得去。第二道杠是软杠子,很主观,你要看着他顺眼,你跟他相处起来不费劲很开心。囡囡啊,凭爸爸这么多年婚姻生活经验告诉你,生活不容易,两人相处因为各种因素总有磕磕碰碰,长年累月日积月累,全靠两人根据相处方式因势利导才过得下去。要是从一开始就觉得累,以后会越来越难,除非以后两人的关系畸形发展,一方无限放弃权利,顺从另一方。不过只要习惯了,倒也过得下去。但是爸爸不希望你以后的婚姻生活发展成那样子。你不要回避问题,理智考虑。”
关雎尔想不到爸爸竟放弃面子,用自己的婚姻实例来开导她,她看着爸爸愣了。于是,越发觉得爸爸的话是如此靠谱。她重重点头,她一定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等爸爸妈妈离开,关雎尔打开一下手机,一看有好几条短信和未接来电,绝大多数来自谢滨。关雎尔忽然心里有些烦,面对面的时候闪闪烁烁,现在又想说什么。他究竟顾及的是她的感受,还是她妈妈的感受。关雎尔不想面对,没打开那些短信就将手机关了。
安迪走进大门,就浑身开始不自在,紧张。等离弟弟的房间越来越近,她更是变得疑神疑鬼,对身边的包奕凡道:“我怎么感觉有人跟踪我?”
包奕凡笑道:“你又没回头,怎么看到的?难道有触角?”
安迪站住往回头看,什么都没有,她又神游了会儿,“好吧,是我的幻觉。”
“什么幻觉,是你还没习惯我一直在你身边。来,进来。”包奕凡挽安迪进了她弟弟的房间。
却是真有人在安迪身后一闪而过。谢滨被值班领导分派一个任务,正好在院办与院领导接洽后出来。他本能地眼观四方,赶在安迪之前看到安迪与包奕凡从楼梯间走出来,他便本能地一闪隐藏起来,看安迪她们走进一个房间,他才尴尬地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他深呼吸几下,将心绪平息,便立刻走安迪的反方向,从消防楼梯那种阴暗角落往下走。走出大楼,他舒一口气,与保安招呼一下,顺手摸出手机。可看到屏保便止步了。那是关雎尔的照片。
谢滨在保安的注视下,忍不住又往回走,再次拨打关雎尔的手机,依然是关机。可这会儿的关机提示似乎电击,击得谢滨一下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蹿上楼梯。他摸到刚才安迪进去的房间,深呼吸一下,伸手敲门。他想问问安迪见没见过关雎尔,关雎尔好不好。
包奕凡正拿着ipad与弟弟玩得高兴,安迪来开门。安迪一看见谢滨,立刻脸上变色,倒退三步,直呼包奕凡的名字。
这一幕完全出乎谢滨的意料,他站在原地,看着包奕凡迅速跳起身与安迪会合,他仔细观察安迪紧张的眼神,和包奕凡一闪而过的警惕,心中便疑问起来,为什么,以往安迪见他都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失态起来。他心中闪过许多联想:他原来身份证上的地址,似乎安迪曾对关雎尔提起过,如今她做贼心虚?
包奕凡不认识谢滨,见一个男人拿x光机似的眼睛审视安迪,便问安迪:“他是谁?”
“关雎尔男友谢滨,刑警。”安迪将脸埋进包奕凡肩头,不去看他。
包奕凡便对谢滨道:“对不起,谢先生,有公务还是私事?”
谢滨看着安迪的背影,字斟句酌地道:“对不起,打搅了。再见。”他将问题压回心里,默默转身离去。
安迪等谢滨脚步声离去,紧张地对包奕凡耳语:“他跟踪我,果然有人跟踪我,不是幻觉。”
“好消息是,你没幻觉。但是他为什么跟踪你?公务还是私活?”
“如果是公务倒是好了。一定是私活,我问问小关是不是与他说了什么。”
安迪拨打关雎尔的手机,毫无疑问是拨不通。“糟糕,小关一向不关机,难道两个人闹分手了?”
“分手会怎么样?他迁怒于你?”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分的手。但小曲曾经很多事地去他老家调查他背景,调查回来只对我说了,可又对关雎尔欲说还休地提起几下,闹得小关很狐疑。昨天小曲又引导小关父母怀疑谢滨。但愿不是因为这个两人才分的手。但愿小关没把我招供出来。可是,谢滨刚才走的时候说的话似乎很有敌意。你感觉呢?还有,他跟踪我,本身已经说明来者不善。怎么办,怎么办?”
弟弟却喊起来:“安迪,安迪,给我玩游戏。”
包奕凡叹息,“你真不擅长掩饰,你刚才那一惊一乍,即使人家只是路过打个招呼,此刻也不得不怀疑你有可能背后捅刀子了。你继续玩,我去会会他。”
可是,包奕凡追出大楼,却见谢滨已经上了警车离开。回头,见安迪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