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范大急,只好又奔往第二道防线查看动静。人还没到,只听见一阵大哗,前方的败军潮水一般涌了过来。登州军防线已然溃败。
退无可退的王师范一咬牙,拔刀上前,厉声喝道:“再有败退者,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话音未落,汴军已蜂拥而至。
王师范领着莱州军与汴军陷入了血战。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双方仍在激战,自知无路可逃的莱州士兵在王师范带领下拼死不退。
山后忽然鼓角齐鸣,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挺枪而出,他的身后是不计其数挥舞着战刀的骑兵。王茂章终于在最后一刻发动了反攻!
血战了一夜的汴军士兵即使是铁打的汉子,此时已是精疲力尽,强弩之末。淮南军大队骑兵卷地而来,汴军顿时大乱。
“谁敢如此嚣张,与我纳命来!”一声厉喝冲破了战鼓的轰鸣和密集的马蹄,如同一匹饿狼在苍茫原野间孤独地嚎叫。
所有人都惊呆了,能有这样的声势,不是朱友宁是谁?
还没等双方士兵回过神来,一员铁甲长刀的大将已冲上土山,卷着凌厉的杀气,从天地间呼啸而来。
那人,那马,那柄长刀,杀气腾腾,从高岗上呼啸而来。
就在此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那匹疾奔的战马突然一声悲鸣,前蹄跪地,翻倒在地。那员大将猝不及防,从马上腾空而起,扑倒在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所措。
一个叫张土枭的青州将领首先回过神来,跃马而上,手起刀落,一股血雾喷出,那员大将人头落地。张土枭举起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立刻变得欣喜若狂,厉声高喝道:“朱友宁已被某阵斩!朱友宁被某阵斩!”
主将被杀的消息如同一颗炸弹,彻底轰垮了汴军。汴军士兵如潮水一般溃败下来。王茂章、王师范合兵一处,拼命追杀。从登州到米河,数十里的路上,到处都是滚滚人流和刀光剑影。
这一战,朱友宁带领的汴军被俘斩以万计,其中从河北赶来助拳的魏博军最为悲惨,这支以战力强悍著称的jūn_duì 在进攻时被推到了最前面,溃败时落到最后,被追上来的青州军包了饺子,遭到全歼。
一匹快马从登州郊外向西疾驰而去。朱友宁战死,汴军在登州城下大败的消息很快传遍中原。
那支正在中原腹地缓缓前行的铁甲洪流就像打了一针强心剂,突然加快了速度,迅速向东而去。
而此时,还有无数支jūn_duì 正飞快地向这股巨大的洪流汇集而来。朱温正在集结自六路围攻河东以来规模最大的jūn_duì 。
等朱温到达徐州,身边已经聚集了整整二十万大军。这足以让每一个割据势力都胆战心惊。要知道,此番朱温欲入关中,叩关函谷之时,当面之军也不过十万,纵然加上北线进攻河中二城的汴军,也不过十五六万之数。
根基之地,不容有失;后院之火,不得不扑!
枪阵如林,战旗蔽日,强大的jūn_duì 逼视天地。但此时朱温的心里却像浇下了一盆滚烫的开水,难以平静。
朱友宁是二哥朱存的长子,对他,朱温一直视同亲生儿子,想不到如今却在风华正茂之时命丧登州。当年在广州城下,自己在大雨中抱着二哥尸体痛哭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他心底。现在,这块旧伤疤又被人生生揭开,让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敬翔之前曾多次提醒过他,注意青州的王师范。但他相信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的王师范不敢主动跟他叫板。没想到,这个一向看似低调老实的青州人竟然趁他西征之际,在背后策划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偷袭计划。兖州被夺,连爱侄朱友宁也惨遭横死。王师范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要用让王师范想也不敢想的强大力量把他撕个粉碎!必须如此!
二十万汴军在朱温的率领下,日夜兼程,一路向东。连原本担心被李曜乘虚直入洛阳、汴州一线的心思,也被怒火烧光,再也顾不得了!
青州一带顿时乌云压顶,杀意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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