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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听了李曜这番话,不禁有些疑惑,问道:“吐谷浑已然大败亏输,不仅战败丢了立足之根基云州城,兵员损失巨万,而且其族牛羊马匹亦损失极大,今岁过冬,若无老师救援,只怕还得再减员至少三成,如此一来,吐谷浑部了不起还能剩个**千帐、四五万人,可用之兵顶破天一万出头,这等实力,还能对我河东有甚威胁不成?”
李曜笑了笑:“吐谷浑若果如你所说,那么过完这个冬天,其兵力的确不算强大。但是可道,你想过没有,吐谷浑本部历来只有两三万兵力,可过去这十来年,云州城难道就只有三万兵力吗?不,完全不是,云州这十年来,兵力最少的时候,也维持在五六万人。那么这些兵力是怎么回事?除掉万余汉军,剩下的就是依附于吐谷浑的别族部落,譬如吉嘎斯等。这些部族有些曾是显赫一时的强大民族,有些则一直都是小族小部,如今他们已然习惯了呆在吐谷浑部的大旗之下,我等若是小瞧了吐谷浑,只要一旦放松警惕,哪天赫连铎忽然回来,只怕又要登高一呼,聚兵数万以抗我河东。一个赫连铎,我河东不担心,可是赫连铎与幽州历来交好,若是他聚兵之后再与幽州李匡威联军,那我河东在与朱汴州的争锋之战中,又要处于腹背受敌的战略劣势,那时后悔,只怕就来不及了……你可知道,朱温麾下,此时至少已经有二十余万大军了么?”
冯道脸色一变,喃喃道:“朱汴州……是了,他曾两路出兵,动用兵力就接近二十万,再加上辖区内的守卫兵力,二十余万是定然少不了的了。我河东如今才十余万军,若要与朱温、李匡威和赫连铎三方大战,确实有些难以支撑,毕竟李匡威与赫连铎联手之下,出动十万大军总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他们三方的兵力加起来,怕不要有四十万,这的确是个大为其难之事。”
李曜拨了拨灯盏中光线有些发暗的灯芯,说道:“朱温与李匡威、赫连铎的四十万大军,可不是朝廷的四十万,这些兵都是多年征战厮杀出来的,和神策那些花花架子完全不同。幽州兵常年抵抗契丹等族,战力强横;吐谷浑及其附庸军骑军精锐,不弱沙陀;而汴军虽然骑兵不及河北诸镇,但朱温此人治军还算有一套,虽然过于严苛,但至少短期内的效果的确了得……若是他们三方果然联手,我河东只怕就要在太原与他们决一死战了。”
其实朱温这个人,虽然在其妻张氏死后荒·yín 到难以言表,但从政治上来说,朱温还是有一些建树的。譬如他吸取唐末地方将领无法节制终成大祸的教训,对手下大将严加防范,一旦有骄横的人出现,立即除掉,或杀或囚,以绝后患。
不过问题是,朱温却没有自己约束自己这种多疑和嗜杀的品性,相反,嗜杀自始至终还表现为滥杀无辜。朱温对部下、战俘、士人均滥杀成性。
李曜也是极其强调军纪之人,因为战争时期为整肃军纪,利于调遣,从严治军是应该的,但是朱温却严得残酷,杀得残忍。朱梁建立之后,其法律严酷得令人发指,在整个中国法制史上,五代就是以法律严酷而出名的。
就说朱温治军。为保证战斗力,朱温对待士兵极为严厉,每次作战时,如果将领战死疆场,所属士兵也必须与将领与阵地共存亡,如果生还,也要全部杀掉,名为“跋队斩”。
所以这样一来就导致一个结果,就是将官一死,兵士也就纷纷逃亡,不敢归队。因此,朱温又让人在士兵的脸上刺字,如果思念家乡逃走,或者战役结束后私自逃命,一旦被关津渡口抓获送回,就必死无疑。其实在中国现代史上,直系军阀吴佩孚也是在这种方法的基础上加以改造,以这种野蛮的方式提高战斗力的。只不过“玉帅”吴佩孚的“效率”更高,他让督战队手持大刀到前线执行任务,一遇退缩者,就地砍头。吴佩孚就是这样在军阀混战中扩张自己的势力的,但是他最终败在了勇猛无敌的叶挺手下,在面对叶挺独立团时,吴佩孚临阵枪毙许多连营长也无济于事,终于败走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