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总共不过两百骑兵,其作战能力就算再高,真正单个跟党项骑兵相比,又能强得了多少?可就是这么区区两百骑兵,在李曜步步设计之下,居然成了一个让两万人大军胆寒的存在!这是如何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面对这样一个敌人,把他想得再精明都不为过!
再次陷入沉默的定难军中军大帐之中,野利山门忽然说道:“某同意撤退。”
“哼。”拓跋思恩冷哼一声:“你自然同意撤退,依某,你早想撤退了吧。”
野利山门心头火起,正要说话,拓跋思谦已然怒斥道:“老五!若不是野利将军方才与那朱八戒大战一场,某等损失还要更多!你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羞也不羞?!”
拓跋思恩一张脸顿时涨红,硬着脖子道:“当时是某不在而已,难道某碰上姓朱的那厮,便不敢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么?”
野利山门也冷笑起来:“嘿,你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你?你能在某手下走上三十回合,再说这等大话不迟!”
拓跋思恩霍然站起:“野利山门!你这是要和我决斗吗?”
野利山门却不起身,只是昂首傲然道:“只要你敢!”
“够了!”拓跋思谦大怒,猛然一拍面前的横案:“都给本帅闭嘴!这里是中军大帐!再有谁敢内讧,别怪某家军法无情!”
野利山门冷冷地睨了拓跋思恩一眼,转过脸去不再理会。拓跋思恩咬了咬牙根,愤愤然坐下,也别过脸去,不再他。
拓跋思谦余怒未消,断然下令:“此事就此决断,今夜早些安排就寝,明日一早,拔营回夏州!……各部安排人手防备,哨探必须充足!再要是遭到夜袭而毫无准备的,某不介意借你人头一用!”
主将毕竟是主将,拓跋思谦如此一怒之下所定决策,再没有人表示反对,各自领命,下去安排防卫去了。
等众将一走,拓跋思谦才叹了一口气,对留在帐中的几名拓跋家将领道:“今日一败,只怕河东再不会以正眼我拓跋,此番受辱,皆某家之过,等回转夏州,某会亲去节帅府上自请罪罚,你等不必担忧。”
众将均有些戚戚然,拓跋思谦这话,乃是说此番受挫的责任,他回去之后会一人担当,不会诿过他人。虽说这本是一个主帅该有的风格,但事实上真正能做到的人不多,因为上位者尤其不愿自己的名声有什么污点,有什么问题,只要能推到别人头上,谁也不会自己跑去扛下来。
虽然众将私底下都对拓跋思谦这次的指挥很有不满,或是有所腹诽,但他如今这般一说,大伙儿又觉得有些不忍,毕竟拓跋思谦作为主将,吃了这么大、这么离奇的败仗,确实有跑不掉的责任,可毕竟中计的并非只是他一人,在场诸位包括自己,不也没有穿李存曜的诡计么?只是不忍归不忍,要他们站出来说愿意跟拓跋思谦一起承担责任,却也没人愿意。
到底是身份不同,拓跋仁昌这时候却断然道:“四叔此番即便要有所担当,也不该是替他人受过。不错,此番失利退兵,四叔作为主将,罪责总是有的,但李存曜智计百出,用兵如神,之前谁又知晓?此番某等虽败,至少却也知道了河东的一些内情,譬如河东骑兵之精锐,譬如李存曜之鬼才,譬如朱八戒等将之勇武……凡此种种,对我定难军今后之行止,哪一条都是重要参考,这些岂能不论?待到回转夏州,某虽小辈,愿与四叔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