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所有的过往思绪情感仿佛一股浪潮,将我冲击的几乎站立不稳,他给自己做了催眠。我有些激动地看着小助理,声音都有些微颤:“夏医生呢,他在哪儿?”
“他和朱医生在一起。他说您如果忙就把钥匙给我,他们下午还有个学术会议要出席。”小助理一直微笑着。
我有些木然的把钥匙递给她,心里却着实放心不下,不由对她说道:“我去看看夏医生。”说着向朱医生的办公室快步走去。他说过的,会有风险。即便我对他无情,却也无法做到在他豁出一切帮我之后不闻不问。
小助理锁好门快跑几步跟上我的步子,我到了朱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小助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先进去看看。”我顿住了脚步,在门外焦急的等着。
过了片刻,小助理出来对我摆手道:“夏医生在休息,他有点累。”我抓着小助理的手恳求道:“让我看一下。就一下。”
小助理面上有些为难,看着我犹豫了下,把门打开:“那好吧。”我踮着脚轻轻走了进去,朱长修在外面整理着桌上的单子,看到我淡淡笑笑,轻声说道:“至瑾在里面休息会。”
我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他做了催眠?”
朱长修顿了一下,看我执意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叹气道:“我拗不过他。给他做了。”
我的心里忽然扯的生疼,好像有什么被钻开,在一滴滴的渗着血。我轻手轻脚的走到里间的门口,屋里很暗,刚做完催眠,朱长修没有改动屋里的布置。夏医生在躺椅上斜靠着,头很低,只被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了一个侧影。看着很疲惫。
我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上,有些哽咽的说不上话。呆呆的看着他的侧影好一会,又轻轻的转过身来,对朱长修说着:“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麻烦你照顾他。帮我说句谢谢。”
朱长修点点头,顿了一下叹口气说道:“我想,他肯冒这么大的险做这样的事,必然不需要你的谢谢。”说完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探寻的意味。
心理医生都有种要把人看穿的敏锐,我有些惶恐的低下头,不自然的抽抽嘴角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谢谢你。”说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我的步子很快,这个办公室,这座楼,都让我有种喘息不上的窒息,爱到深处,是不是成了负累?我不知道,我只想尽快的走出去。到了后来,我几乎是小跑,出了科研大楼,迎面吹来一丝冬日的风,脸上有些疼,我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早已流了出来。
我挥手拦了辆出租车,吩咐了一句去丝之恒,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脑子里也闪现出一幅幅的画面,不知不觉和夏医生也已经历这么些日子:第一次见面,他淡笑着送我心理治疗的书;在我生病的时候,痛苦的时候,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张关切温和的脸孔;暖暖会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会在人前说他是她的爸爸;大雨倾盆的夜里,他撑着伞救我出险途困境,月明几净的秋夜,他点燃一城烟花共我两世迷离---------
我的心里波涛翻滚,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对他,前世今生,我只有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得他两世牵挂,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句对不起,还要说多久------
出租车很快到了丝之恒的楼下,我抹了抹眼泪,给赵以敬打着电话:“在公司吗?我在你楼下,有点事找你。”
赵以敬的声音有些沉闷:“我在城郊的基地,你过来吧。”我想想也对,自己真是糊涂了,他要仿制成悦锦,自然不会在公司明目张胆的做。马上又吩咐司机掉头去了丝之恒新的生产基地。之前赵以敬带我来过一次,在那里,我经历过和民国时期扬州织造厂异曲同工的惊艳。
到了基地,我调整了下心情,门口的守值已经接到了上面的电话,把我放了进去。我走到了赵以敬的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我刚要抬手敲门,只听得里面是赵以敬有些冷厉的语气:“这就是最后的定稿?!就这么个图你说是民国的厂标谁信!”
里面是另个唯唯诺诺的声音,我硬着头皮敲了敲门,屋里的声音停下了,赵以敬说道:“进。”
我推门进去,迎面出来一个垂头丧气的小伙子,想来便是厂标的设计了。今时今日去仿拟七十多年前的东西,也确实为难。赵以敬正坐在办公桌后,手扶着额眉尖紧蹙。看我进来,面色稍缓了缓:“清扬,你怎么来了?”说完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说道:“怎么脸色有点差?身体还是不舒服?”
“没有。”我勉强挤出个笑问道,“还是不顺利?”
“嗯。”赵以敬苦笑道,“中午又找了一个设计师,几管齐下试试吧。”说着捏了捏我的脸,“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