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张大了嘴巴看着太子,三十多年来,他从没见过太子这副表情,更没听过太子说过这种尖酸刻薄之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不配再姓朱!”朱高炽一拂衣袖,指着朱高燧面前那头雄壮的公羊,冷声道:“从今以后便跟它姓吧!”
“啊!”朱高燧登时尖叫起来,惊恐的看着朱高炽大叫道:“大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们是一奶同胞,羞辱于我就是羞辱你自己啊!”
“哼!你何时把我当成过大哥?!”朱高炽快意的看着散发跣足、满脸惊惶的朱高燧,咬牙切齿道:“从今日起,你便不再姓朱,改姓羊了!皇家的族谱中再不会有你的名字!大明的历史上,也不会有你存在的痕迹!”
“朱高炽!你不能这样对我!”朱高燧闻言,脸上的愤怒惊恐放大了十倍,几个侍卫都按不住他,让他直跳脚,声嘶力竭的吼叫道:“没有人能抹杀我的存在!朕所做的一切,都会青史留名!”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朱高炽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朱高燧道:“孤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让你这些丑行流传到后人耳中!”
“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朱高燧明白,以太子今时今日的地位,说出来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断无更改之理,登时像被抽空了力气,一下子瘫在那里,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哼!孤还要问你呢!孤自问对你无可挑剔,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二十年如一日的仇视于我?”朱高炽看着朱高燧身披羊皮、委顿于地,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突然感觉快意消退,只剩下深深的厌弃之情。
“呵呵,你做错了什么?”朱高燧闻言惨笑道:“你生下来就是错!凭什么同父同母,一脉而生,你这个又胖又瘸的蠢货,就是不能更替的世子、太子!我和二哥却只能当一辈子藩王?!”
“大明朝统共才几个藩王?寻常人求之不得,你却不知感恩,反生怨恨!”朱高炽又是一阵火起,过往二三十年种种不快,悉数涌上心头,让他恨意陡生,正要习惯性的压下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需再忍!
现在,是向那些侮辱自己、损害自己的家伙,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想到这儿,朱高炽再次重重拍了下桌案,指着朱高燧喝骂道:“像你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根本不配称之为人!”说着厉声道:“把羊皮剥下来给他披上,从今以后只许他四脚着地!”
场中众人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素来温和敦厚的太子殿下,居然还有这样凶狠乖戾的一面!
朱高燧更是呆若木鸡,他今天才知道,总被父皇嫌弃,认为‘不肖朕躬’的太子殿下,其实才是最像乃父乃祖的那位!而且隐忍功夫远在乃父乃祖之上!
隐忍的有多辛苦,报复的就会有多激烈!
如果能早看透这一点,朱高燧兴许会选择不同的道路,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侍卫拔出锋利的宝剑,一剑砍下羊头,羊血喷涌而出,溅了朱高燧满头满脸。然后出身蒙古的侍卫,便当场熟练的剥起羊皮!
朱高燧已经被彻底吓傻了,任由侍卫将血淋淋的羊皮披在身上,然后把他按在地上,不许他站起身来……
看着这极尽羞辱的一幕,朱高炽眼睛里没有兴奋,反而尽是厌弃,直感觉一阵阵反胃,忙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将其带下去。
侍卫将朱高燧往外拖,朱高燧这才有了些反应,抬头看着朱高炽和他身边的那些将领,大声怪笑道:“朱高炽,我告诉你个秘密!”说着用最大的声音尖叫道:“大行皇帝临终前,要传位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儿子!太孙朱瞻基!”
所有人闻言脸色大变,柳升赶忙怒喝道:“还不堵上他的嘴!”
侍卫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朱高燧的嘴巴堵上,朱高燧哈哈大笑,被堵着嘴巴依然在说着什么,看口型应该是‘我等着看你跟我一样的下场!’
待朱高燧被拉下去,场中鸦雀无声。看着面色铁青的太子,英国公张辅赶忙出列大声道:“逆贼妖言惑众,意图离间殿下父子!用心险毒,可恨之极!实在罪不容诛!”
朱高炽看一眼张辅,微微点头道:“确实是妖言,可惜惑不了众,孤若计较,反中了他的奸计……”话锋一转,朱高炽看看远处噤若寒蝉的降兵降将,沉声道:“孤说到做到,尔等可自行离去,孤保证不会阻拦,事后亦不会追究。”
那些降兵降将本以为太子整治了朱高燧,接下来就会发落他们,没想到太子说话算话,竟真的赦免了他们,赶忙跪地磕头,谢恩不迭,‘殿下仁义’之声不绝于耳。
朱高炽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深深叹了口气,对左右低声道:“进城吧。”
“是!”柳升应一声,然后扯着嗓子吼道:“护送殿下进城!”
大军闻命,轰然而动,如一道铁流滚滚向前,朱高炽坐在战车上,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庞大jūn_duì ,心头涌起一丝明悟,这支jūn_duì 的任务已经结束,但自己的战争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