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我!”是晏二鬼的声音。
夏初七满脸通红的从赵樽怀中起身,乖乖坐边上。
晏二鬼进来了,向赵樽请了安,将手里的两份文书递了上去。其中一份是从辽东战场传过来的。陈大牛在信函里说,辽东战役就要收官,他已经向朝廷请命,尽快率部开赴漠北,配合他攻打哈拉和林。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漠北草原上有十二个零散部落联合成立了一个汗国。他们为了筹集过冬的粮食,时不时轻骑绕到山海关一线,打劫大晏的老百姓,已经成为了永平官府的心腹大患,北平布政使马成弘请求赵樽派兵铲除。
赵樽看过,放在案几上,瞄了晏二鬼一眼。
“知道了,你先去吧。”
在过去一年多的战役中,晏二鬼立了不少战功,得到赵樽的提拔,如今已是五军营的副将,按理来说这样传递文书的工作,不应当由他来做的。所以,夏初七猜测他主动拿文书来,肯定有事。可吭吭哧哧半天,他那手在怀里摸了又摸,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就垂下了脑袋。
“那殿下您忙,末将告退。”
看着他就要退出去的身影,夏初七有些不忍心了。她知道,今天是丫丫满周岁的日子,他可能是有什么话要说的。但在此事上,他一直觉得理亏,又不敢开口。
“鬼哥,等一下!”
她嘻嘻一笑,喊住了他,好心提醒。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晏二鬼不安地搓了搓手,瞄向赵樽阴晴不定的黑脸,好一会儿,像是横下心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走回来放在赵樽面前的案几上,“殿下,这个是……是我做的。殿下捎,捎家信回京的时候……顺便帮我捎给……给丫丫。”
他说得支支吾吾,满脸涨红。
丫丫如今的身份,与他隔了十万八千里,即便他是丫丫的亲生父亲,想要表达一点心意,也是千难万难。夏初七看见他粗糙得起了豁口的手心下,是一串打磨得光洁如玉的狼牙。可它又不是普通的狼牙,因为每一颗狼牙上他都用刀雕刻出了不同的图案,雕工很粗糙,却是他全部的心意了。
狼是蒙族人的图腾,在他们看来,狼是坚强和勇敢的象征,狼牙是狼身上最为坚硬的部分,草原人相信戴上狼牙,不仅可以避邪,还能获得神秘的力量,所以,狼牙也是极珍贵的东西。
“给丫丫的?”
夏初七问着废话,心里却另有思量。
前些日子,她就听人说晏二鬼没事的时候总出去转悠,原来就是为了杀狼取狼牙?二鬼的表情证明了她的猜测。可他咬着下唇,眼皮却垂得很低,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微微的落寞。
“孩子一周岁了,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她,也不配给她……这一串狼牙……就拜托殿下了。”他深深作了个揖。
见赵樽不答,夏初七好心的接了过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多谢王妃。”
在没有人的时候,与赵樽处得好的几个人,私底下偶尔会打趣叫夏初七做王妃,夏初七习惯了他们这样叫,也不觉得奇怪。可此刻看着二鬼尴尬的样子,她心里有点不落忍,手肘捅了捅赵樽,笑眯眯地说。
“没事没事,一家人嘛。”
“呵,末将告退!”
晏二鬼就要转身,赵樽却终是叹口气。烛火下的脸,冷漠也严肃。
“二鬼,东西我会带。可旁的,只能靠你自己。”
“末将知道了。多谢殿下。”
晏二鬼没有抬头,转身大步出去了,背影越发挺拔。
夏初七瘪瘪嘴,心里感慨,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还有没有团聚的一天了。看现在的形势,丫丫成了贡妃的养女,未来的日子,老皇帝重新为赵梓月指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她想着,瞄向赵樽,见他不动,不由撅了撅嘴。
“鬼哥立了这样多战功,你不能请求皇帝将公主许给他吗?”
“请过旨了。”
“啊”一声,夏初七圈住他的脖子。
“赵十九,你真好,结果呢?皇帝怎样说?”
“陛下的心思,说不准。”他的声音很淡。
“哦,这样啊!”夏初七落寞一叹,随即见他黑着脸,又嗤嗤一笑,故意把一双冻得发凉的手伸到他的脖子里,逗着他,“那你说,皇帝陛下知不知道诚国公府那个得了天花一直未愈的景宜郡主,是个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