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夏初七不乐意顺着他的话头走。
轻“哦”一声,东方青玄抚着手上绣春刀,缓缓牵开嘴角,“楚小郎还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为什么刚才想,现在又不想了?”
夏初七静静盯着他。片刻,她笑露出八颗牙齿。
“因为大都督您每次这样笑的时候,就没安好心眼儿。”
东方青玄瞳孔一缩,这一回是真真儿笑开了。
“楚小郎好巧的心思。就冲这一点,本座告诉你也无妨。范从良明日便要押解回京了,晋王想要三法司会审,可本座却提早得了陛下的圣谕,由我锦衣卫来审理处置。你楚小郎若突然之间变成了魏国公府的七小姐,那与范从良合计‘千年石碑’的楚七又是谁?那本座的苦心经营岂不就毁于一旦?所以啊,你暂时只能是楚七,不能是夏楚。”
“瞧把你给算计的?”夏初七轻嗤一声儿,淡淡地讽刺道,“想用我来对付晋王?您就料定了那范从良一定会招出什么来?再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谁认识他呀,法律……不对,刑律得讲究证据。大都督,什么是证据您懂吗?”
东方青玄只笑不答。
夏初七睨着他,视线尖锐起来。
“更何况,小子若是猜得不错,大都督您的肚皮官司,可不止这些吧?小子胡乱猜测一下,可以想象出来——只怕眼前这个场子,对您来说太小了。大都督您的图谋,应当更大才对吧?”
“这嘴啊,利索!很是招人喜欢。”淡淡说完,他懒懒靠在车壁上,一张漂亮妖艳的面孔又恢复了平静,容色倾城,“可惜,楚小郎想得太多了。你还不了解本座的为人,本座最大的爱好便是——把水给搅浑。”
夏初七动作轻佻地咧开嘴,“大都督您有所不知,小子我也有一个爱好——那便是在浑水里头摸鱼。那水越浑,鱼便越大。等小子把鱼摸出来了。烧了,煎了,煮了,味道也才最鲜。”
“如此说来,楚小郎与本座还真是绝配?”
“那指定不能。咱俩一个是人,一个是妖,配不着。”
她毫不客气地损他,大都督却丝毫不见动气,一双美丽的凤眸更是暖了几分,瞅了她慢条斯理地道,“楚小郎,敌与友,从来都不是一定的。今日你视本座为敌,说不定来日会拿本座当友?再者,本座认为,会有与你合作的一天。当然,楚小郎本就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之人。这也是本座帮你的另一个原因。”
“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夏初七又笑。
“聪明。”东方青玄也笑。
“我猜你不会告诉我?”夏初七挑眉。
“确实。”东方青玄还笑。
“那我与大都督只怕没有合作机会了。除非,你乐意花银子来买个悲剧?给小子我一点儿银子,我可能会受不住诱惑考虑一下。要不然,即便您用美男计,在我这也是不好使的,我家爷长得可不比你差。”
“有意识,你果然爱银子。”
“胜过爱男人。”
两个人正打哑谜似的说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东方青玄身子微微一倾,“如风,何事?”
车窗外面,如风压低了嗓子,“回大都督,前方是晋王殿下的车驾。”
东方青玄看了一眼夏初七,淡淡说,“避让。”
“是!”
如风恭敬地答了,马车很快让到了路边儿。
夏初七心里不安,表情却十分淡定,而东方青玄也依旧眉眼生花。
“你猜猜,他是不是专程来接你的?”
“不是。”
“为何如此肯定?”
“我与他打架了,他正生着我的气呢。”
夏初七边说边笑,表情很是自在。只那与“晋王殿下打架”的表情就好像小夫妻两个闹了一点儿别扭,对殿下却没有半点儿敬畏之心。东方青玄略略沉吟,轻笑一声。
“这一回,只怕楚小郎猜错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都督安好!请问楚医官是否在车里?”
那个不带感情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赵樽的侍卫长陈景。
实际上,他这句话很明显多余,在外面他都已经瞧见李邈了,又哪能不知道楚七在东方青玄的车里?只不过,例行的问上一句,也是对东方青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尊重。
东方青玄没有应她,只妖娆地弯一下眼睛,看向夏初七。
“去吧。就送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