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利地往下爬,耐心又小心,最后成功着陆。
耶!
双脚落在草皮上的一刹那,她突然觉得不对,回头一看,竟然有几个男人正坐在不远处阳伞下喝茶,顺便观赏她爬楼的英姿。
刚才她在楼上的视角太窄,看不到这堆人。
呃,这是什么诡异局面?
为首的人一身中式黑衣,左眉梢有一道疤痕,却并不触目,突然对她一笑,竟然颇有几分儒雅气质。另几个人就笑得有点诡异了,尤其是一个大块头,他笑着打量她半晌,才扬扬得意回头对另一个人说:“怎么样?我就说她一定会爬窗子下来。”
有个男人皱着眉头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给你十块!还有五块钱不用找了!”
“愿赌服输嘛。”钟瑞峰拿两根手指夹着抖了抖那张纸币,“十三,别皱眉啊,回头老八来了,咱们一块儿敲他请客得了。”
“靠!你还做梦敲他请客?”唐少波嗤之以鼻,“老八最不喜欢旁人碰他的东西,你还把他的妞弄到这儿来,看他回头怎么发飙!”
“我是英雄救美。”钟瑞峰振振有词,“要不是我叫人盯着,她一准已经被高瘸子的人绑走了。到时候老八就不是发飙了,就该发狂了。”
唐少波横了他一眼:“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老八发狂,今天多难得的机会让我见识见识,你竟然把人给救回来了!”
林小枫却要抓狂了,这帮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她视若无睹,只管品头论足?
她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还没等她迈出一步,突然听到引擎的咆哮声。抬头看见一辆黑色的跑车正顺着车道疾冲进来,转过弯道,如脱缰的野马般冲上草坪碾过花圃,笔直地冲向那堆喝茶的男人,最后在尖锐的刹车声中硬生生停下来,距离茶桌不过区区三十公分左右。
千钧一发,那堆喝茶的男人竟然个个面不改色,杯子里的茶都没溅出半滴来,仿佛早知道这车会及时刹住。
唐十三甚至抬腕看他那块金灿灿的劳力士:“37分钟……哦哦哦,八太子今天这速度啊……老九,如果要你从城西跑过来,有没有这么快?”
钟瑞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呸!要有人敢把我们家晓颖关这儿,从城西我顶多18分钟就飙过来了,老八这速度简直是龟爬。不过他不常开快车,我们要原谅他。”
有人下车摔上车门,一路怒气冲冲直朝着她走过来。
咦?
这人竟然有点面熟,定睛一看,竟然是鱼饼饼。
他怎么会从天而降?为什么这样生气?
没等林小枫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她一把拽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伤着哪儿没有?”
她还没弄清楚状况:“没有。”
“你手怎么回事?”他怒不可遏,“怎么在流血?”
她赶紧说:“没事,我从窗子爬下来的时候磕破点皮。”
没想到他更怒了,回头冲那堆男人吼:“你们就看着她从窗子里爬出来?”
唐十三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然后摊开手掌,钟瑞峰十分认命地掏出一百块给他:“拿去!”
唐十三接过钱,笑嘻嘻地拍了拍钟瑞峰的肩:“要不我们再赌一把,赌老八会怎样收拾那姓高的?”
这下连林小枫也气得脚底冒青烟了:“你们赌来赌去,到底有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为首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哧”一声笑出声来,顿时连眉梢那道伤疤都淡似笑纹。
鱼饼饼反倒不生气,对她说:“你去车上等我。”
她抗议:“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去!你到底是什么人?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
他大怒,一把抓过她来,狠狠地亲住她。
很软,很热……林小枫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唯一就是唇上温软的触觉,她的初吻啊……初吻啊……
旁边有人吹口哨,还有人鼓掌。他终于放开她,她因为缺氧所以大脑反应迟钝,顺利地被他塞进了车里。
“看到没有?”唐少波无限感慨地摇头,“这就是叫女人闭嘴最简单的办法。”
很久很久后的某一天,林小枫终于想起来问:“对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在派出所门口打架,而且还袭警?”
“因为他们想要我帮他们偷一样东西,我不肯,他们纠缠不放,所以我在派出所门口打了一架,这样我被警察抓进去了,也甩掉他们了。”
于是林小枫非常开心地笑了:“你看着笨笨的,其实蛮精明嘛!”
……
很久很久后的某一天,林小枫终于又想起来问:“那天为什么有人要绑架我?”
“因为那帮人贼心不死,还是想要我帮他们偷那样东西,于是他们就想绑架你。”
于是林小枫非常开心地笑了:“这么说我对你很重要了?”
“他们以为很重要而已。”
……
十二楼的云妹妹
引子
“两万!两万!”
少女清而脆的声音,仿佛一串银铃,摇碎了整条巷子清晨独有的岑寂。一条流浪狗抬起头来看看,又夹着尾巴去刨垃圾堆里的西瓜皮,惊动了一群绿头苍蝇“嗡”地乱飞起来。有几只撞到少女白底蓝条的校服上,她拿手赶开,自顾自仰着脸又叫:“两万!”
“吱呀”一声,古旧发黑的木窗被人推开,露出少年鸡窝一样的头,他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阿云,你今天不是中考吗?”
“笨!所以才提前来叫你起床啊!”少女的脸庞在朝阳的映衬下,宝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你别忘了给你阿婆煎药。”
“哎!”
“还有我昨天给了黄六叔十块钱,让他今天给你留条新鲜的鱼,你别忘了去拿。”
少年皱起眉:“你哪儿来的钱?”
“不要你管!”少女晶莹的脸庞被朝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我要走了。”
“等一下。”少年扒了扒鸡窝样的乱发,然后消失在黑洞洞的窗口。等他重新出现的时候,手里已经托了一盒糕点。精美的包装盒跟破破烂烂的木楼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歪歪扭扭的陈旧窗口,仿佛落在垃圾堆里的一朵鲜花。少年咧开嘴,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今天过节,我给你买了盒绿豆糕。”然后拿了只篮子,系上绳子,小心翼翼地将糕点降下来。
少女将糕点捧出来,精致的盒子泛着丝绒华贵的光泽,这次轮到她皱眉了,仰起脸问:“你哪儿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