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道:“你可知道他并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余歌沉默了一刻,这句话如一根刺,狠狠的扎在她的心底,她恨声道:“他不愿意,我也要这么做,”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又有什么用,”
“杀,”这个命令并不是对阳春说的,而是给那三千重甲兵下的,余歌下的命令是格杀。
这种兵丁全部配备了一般士兵所沒有的大白盔甲,把骑士的躯干,四肢和主要关节通通盖住;头盔让位于带不活动脸甲的轻头盔;胯下的战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良驹,各个都是高大壮硕,战马的身躯也是披挂着厚厚的马铠,只有眼睛的地方开出两个洞孔,战马的额头还都顶着一支锋利的犄角,四肢马蹄,都是用薄铠包裹,甚至那马腿的四周还挂有短刃。
若是与敌军的战马交错贴身而过,这些短刃都是杀伤敌军的利器。
这三千重甲骑兵,是余歌三十大军的核心战斗力,这一路向北,冲锋陷阵,之所以有这等神速,短短时间就攻到燕京城下,这支骑兵功不可沒, 重甲骑兵的士兵,各个都是身怀正宗玄门内功,有一定的内功基础。
不为其他,单单是他们身上披挂的重甲就重达百余斤,若是一般人,根本在马上坐不稳。
现在,余歌调动了这三千兵,要的并不是冲锋陷阵,而是要围死阳春。
那浑然一体的骑士,就好像一座移动的堡垒,缓慢而坚定的围上來,宛如一钢铁城墙,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破开的了这层层钢铁之甲。
余歌的嘴角已经再次泛起微笑,她知道阳春走不了了。
当她下令“杀”之后,她那件柔软而沾满鲜血的长衫迎风飞扬,那一刻,她的心底也有个重重的叹息。
“杀,”
命令已经下了,可重甲骑兵毫无反应,依然静静的站着。
“兵变,”余歌的心底一凉,她暗叫不好,只听这时候,远方一声断喝:“全军听令,”
“呼啦”三千铁甲全军待命。
“圣上金牌喻:皇女赵蟠,居功自傲,已有反心,杀无赦,”喊话的人是秦一两,可余歌看的很清楚,站在他身旁的就是那老丞相柯傅仪,此时,他一身刚硬和果敢的气魄,绝无半分老态昏庸的样子。
余歌心底雪亮,自己和阳春争斗的时候,柯傅仪已经去接手了她的jūn_duì 。
“殿下,”秦一两喊完圣意,忽然跪下來大声道:“圣上第六道金牌來了,末将不得不领命,”
余歌忽然很想笑,是她亲自将柯傅仪请來的,沒想到隆帝技高一筹,他早就猜到了余歌会先见老丞相,所以下了一道金牌给丞相,反而将自己给架空了,“我不怪你,毕竟你们都是带兵重臣,家属全部圈留在杭州城里当人质,皇命自然不可违,”如果她能截住这道金牌,也许还能凭着往日里的威势,借口“清君侧”强逼着大军攻城,可如今,她先机已逝,身怀重伤,隆帝要取她性命已经易如反掌了。
“殿下,”秦一两劝道:“您束手自缚进城请罪,圣上绝不会为难你的,”
“是吗,”余歌淡淡道:“他容不下我,”
“并非皇上容不下殿下,而是殿下做出非人臣人子之事,伤了皇上的心,”柯傅仪高声反驳道:“临行前,圣上再三交代,殿下若是肯回心转意,则既往不咎,若是拥兵自重,才杀无赦,”
“好一个杀无赦,”余歌的身子一阵摇晃,心神俱灭,忽然一条人影龙卷风般将她携带回到帅营里。
“春,你何必救我,”
阳春道:“我沒有救你,也救不了你,不过是不想你轻易死去,我们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我...”余歌咽喉一阵阵发干,她突然发现,原來绕了一个很大很大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到了最后,他们三个人居然回到了同一阵营去了,一如当年,三个还算稚嫩的少年,面对一个个成名高手,一个个杀过去。
时光过去很久,三个少年到了今天,一个重伤,一个断臂,还有一个昏迷了几个月。
不过他们总算还活着,就算是只能活一刻钟,也要战到底。
余歌终于迎上了阳春的目光,那独特而苍白的目光,点点头道:“生死与共,”
阳春笑了,他那布满了风霜如橘子皮一般的古怪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嘶哑道:“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在少年时,他们绝对的相信对方,也只有如此,才能在那残酷的时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