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木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妖火,他慢慢的转过身,走到院墙边拔出霸王枪,双手捧着走到龟大爷身边,忽然跪下。
白雪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
只是总觉得鼻子酸酸的,若是不叹气,他只怕自己要留下泪來。
呆木磕了个头,起身道:“我欠你一个儿子,”他又冲白雪道:“也欠你一条命,”
白雪道:“你不欠我性命,我也对你的命不感兴趣,”
呆木点点头,他望着龟大爷一字一顿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儿子,我就叫王霸,”
龟大爷手一抖,他失声道:“你莫不是疯了吗,”
呆木道:“我沒疯,”
龟大爷忽然厉声长笑,他恶狠狠道:“你也配,”
呆木道:“我配,”
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沉默和自信,双手下垂,微驼着背,站在龟大爷面前,那将要落山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龟大爷冷冷的望着他,就那么抱着自己儿子的尸体望着这个仇人,一直看了他足足有一个时辰,才道:“你会用霸王枪,”
他的嗓音粗糙干涩。
呆木道:“不会,”
龟大爷道:“你会煮酒,”
呆木道:“不会,”
龟大爷道:“你会卖酒,”
呆木依然道:“不会,”
龟大爷厉声道:“你会什么,”
呆木道:“我会学,”
龟大爷突然跳了起來,突然重重的一个老大的耳光摔了过去,摔在呆木的左脸颊上,呆木闪也不闪,任由那一巴掌甩过來,只听“啪,”一声脆响,他半边脸颊登时如馒头般肿了起來。
“龟儿子不躲,”
龟大爷双目赤红,一只蒲扇般右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在呆木脸上甩去,呆木一动不动,任由那一下比一下重的巴掌摔在自己脸上。
只一会儿,那嘴角、眼脸都已经渗出血來了,狰狞恐怖。
可呆木依然一动不动,他的身子已经化作枯木,这世上最能忍耐的生命便是树木,多少年來任由风吹雨打,无怨无悔。
“啪,”最后一下巴掌重重甩过去,呆木的身子如禁不住风吹而折的树木般一下子跌到在地,他呸一声吐出一口浓烈的血水,还混杂着一颗断牙。
白雪但见他双颊又高又肿,满脸披血,双眼被打着激 凸而出,样子如那生了大脖子病的人一般,可他依然勉强撑起身子,半跪着在地上摸索到自己那颗断牙,塞回自己的嘴里,一昂首吞下去。
这就是江湖中人的打断了牙混着血水吞下去,听着人热血沸腾,可当真看到这情景的人绝不会觉得激动,只会是说不出的凄惨和悲哀。
“龟儿子还敢犟,老子抽死你,,”
如果呆木就这么顺势倒地不起了,龟大爷可能也就住手了,可这呆木竟又不屈不饶的半撑着起身,吞下自己的血水和断牙,更是让龟大爷那股怨气憋在胸口,想出出不得,想吞吞不下,把他憋着如一只要生蛋的老母鸡般,拼命伸长了赤红脖子,满面涨红,血**滴。
龟大爷提掌又要挥过去,已被白雪一手拦下。
“龟儿子你也要气死我,,”龟大爷一看是白雪,更是起气不到一块儿出去,他恨声道:“你听听他说了什么混账话,”
白雪叹道:“我听见了,他说要做你的儿子,”
龟大爷暴跳如雷,怒道:“王八蛋才当他老子,老子的儿子死在他受伤还不够,简直是欺人太甚,,”
“看我不抽死他,,”
白雪紧紧的握住龟大爷的手腕,沉声道:“你再打就把他打死了,不妨先听听他怎么说,再抽死他,”
龟大爷道:“还听你娘个西皮,”他话虽这么说,可那高扬的手终于还是放下了,回去抱起他儿子的尸体。
白雪看到他这模样,心中实在不是滋味,龟大爷这样的男人居然也英雄迟暮,老年丧子,他心中的痛白雪根本难以想象。
白雪叹了一声,冲呆木道:“你说说吧,”
呆木勉强支撑着身子站好,他数次张张嘴,想说什么,可终于沒有说出什么。
龟大爷怒道:“他已无话可说,白雪,你还有何可说的,”
白雪道:“他并非无话可说,只是说不出口罢了,”
龟大爷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什么说得出口说不出口,,”
呆木终于说话了,他说:“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