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二瞪了小竹一眼,小竹莫名遭殃,不敢久留,慌忙告退。
龙二抢了那书,拉着居沐儿坐下了:“爷比小竹识字多,爷给你念,定是比她念得有趣。”他清清嗓子,真的开始念了。
居沐儿不好扰了他的兴致,也没好告诉他他念的这篇小竹已经念过了,于是便由他去。龙二念着念着,居沐儿笑了起来,不是故事有趣,实在是她家二爷用那种板板的腔调,把个好端端的才子佳人故事弄得苦大仇深,她真的是忍不住,太好笑了。
龙二见她笑得开心,趁机哄道:“沐儿,你与我一起欢不欢喜?”
居沐儿点头,还在笑。
“那我们更欢喜一点,挑个日子成亲如何?”
居沐儿摇头。
龙二把书册一丢:“你莫要拿乔,当初明明说好了,待师伯音一案解决,你便嫁我的。”
“那回的已经嫁过了。”居沐儿不慌不忙地答,“这回是因为你诬我入狱,皇上为保龙家才将我休弃的,与上回说的无关了。”
龙二一噎,她道交货呢,还分上回这回?
但其实说起这事他心里是有愧疚,确是让沐儿受了许多苦楚,虽然这法子最终将云青贤伏法,但他狠心对她也是事实。
如今报应来了。他对她心疼,自然也得把这口气咽了。
“那你究竟如何才能允?”
“如今这般也挺好,不着急想呢。”
报复,这绝对是在报复。龙二心里那个堵啊!为何他偏偏就瞧上了这么一个小气巴拉的妇人?她要是有他的一半胸怀,他们俩早就能和和美美、相亲相爱的了。
不对,他们现在也是和和美美、相亲相爱,只是缺个名分。
名分!他要名分!
龙二忍了两天,又去了朗音阁。
“掌柜的,那琴你如何才肯卖?”
掌柜抬眼看他:“龙二爷为何想买此琴?”
“既是琴中圣品,自然值得好好收藏。”龙二觉得自己的语气相当诚恳。
“不卖。”掌柜答得干脆利索。
过了一日,龙二又去了。
“我能凑齐八万八千两金,这世上怕是再没人能出得起这价了。掌柜的你再考虑考虑,有了这钱,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不卖。”
五天后,龙二又去了。
“那个,掌柜的,我虽不识琴,算不得知音人,但我家沐儿却是懂琴的。你当初不也是服气她,才愿意卖她的吗?我买琴,便是要给她的。”虽然丢脸,但为了把琴弄到手,龙二厚着脸皮说了。
“我服气她,却不服气你。”这回掌柜的终是没再说“不卖”二字,但说的话也相当不中听。
龙二忍着气,硬着头皮问:“那要如何才能让掌柜的服气?”
那掌柜看着龙二,道:“龙二爷为师先生的冤案平反,这事我是听说了。就为这个,我才乐意与龙二爷说上几句。如若不然,我这小店,是不招待琴盲的。”
龙二头顶开始冒烟。
掌柜接着说:“龙二爷既是为师先生平了冤,那也一定知道,师先生说过,非知音人面前不弹琴。我对师先生极是仰慕,所以我的琴,非知音人不卖。二爷可知何谓知音人?”
龙二咬牙不语。何谓知音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绝对不会是琴盲便是了。这掌柜说了半天废话,是想羞辱他吗?
“当初史大人在师先生门前弹琴,终得师先生肯定。我的要求也不高,若是龙二爷也能把琴弹得令人动容,我便算服气了。”
动容?魔音入耳,让人想死算不算?
龙二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时候真该请出宝儿,让她好好传授一下拨弦就是弹琴的气势出来。
掌柜的完全无视龙二的脸色,又道:“若是龙二爷并非此琴的知音人,便不用再来了。”
龙二灰头土脸地回了龙府。
其实龙二心里明白,沐儿此生,非他不可,就如同他对她一般。他们共同经历了这许多,彼此之间不会再有间隙。她再嫁他也是必然,总不可能没名没分一辈子。
但龙二如今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越得不到的越想要。他让沐儿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他就是想让她欢喜开怀,他期待着她摸到那把琴的惊喜表情。
他就是想要那琴,非要不可。
不就是拨拨弦弹个琴吗,就像是有节奏地拨个算盘罢了,算盘他闭眼都能打得好,拨个琴算什么?连宝儿都能斗琴去,他乃龙府当家人,难道还比不上个娃娃?
龙二决定要拼上一拼。
首先,他得找个弹琴的先生。沐儿是不能找的,被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便没有惊喜了。坊间的那些琴师也是不能找的,他们那些碎嘴的,不多时全京城都知道他龙二爷在学琴,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龙二想了半天,终是想到了一个人选—陈良泽。
自打发现陈良泽与柳瑜感情和睦,龙二心里头勉勉强强对他改观了少许。加上这人颇为老实,不张扬不碎嘴,又算是熟人,龙二觉得找他学琴应该隐秘又安全。
陈良泽一听龙二要学琴,虽然意外,但也还是认真教了他,并守口如瓶。
可龙二稳住了陈良泽,却忘了还有一个柳瑜,他忘了柳瑜与他家沐儿那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于是他到陈家偷偷学琴的事,经柳瑜的嘴,传到了居沐儿耳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弹琴姿势这么难看的。”这是柳瑜对龙二爷弹琴的评价。
“我也从来没有听过谁人学琴,能把每一下节律都弹不到点子上的。”这是柳瑜对龙二爷琴艺的总结。
于是这天居沐儿跟着柳瑜悄悄地去了,她站在门外,听着龙二那“惨不忍听”的琴音,湿了眼眶。
居沐儿没惊动龙二,她悄悄回了趟娘家,找了居老爹,写好了庚帖,立了份婚契,然后带回了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