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行早已想好了方式:“第一步当然要走好。我不加税,也不募捐。要知道,寺庙虽然是信仰的承载地,但真正的承载是在人们的心中的。只要心中的寺庙筑起,大地上就自然而然跟着耸立。”而且。关于寺庙的用途她也不想照搬原样,只是烧香拜佛。在她的想法中,寺庙应该承担更多的用途,除了神圣还应该亲民。花费了钱财就要有所建设。比如将其作为教授文字、知识以及技艺的课堂。只有与文化传承紧密结合,神权的力量才能发挥到极致。
她不喜欢王权中央集权,虽然那意味着社会稳定。诸侯势力过于庞大容易引发战乱,同样也不可取。那么,就让神权来掺一脚吧。她给予它最初的培育。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但是,这是她所能想到最好办法。罗枫寒无疑是想当王的,纵然现阶段他对各方拥有自己的势力很宽容。但那是因为“大势”如此,不得不顺势而为。他的最终目标定然是中央集权,王权独尊。他定有一套在大局安定后逐步蚕食分解诸侯势力的方案。这一点毋庸置疑。
殷如行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和罗枫寒分庭抗礼,步步对立。事实上她对立的,不是罗枫寒本身,而是罗枫寒所代表的“王权”,这是大势所归。社会要稳定,就必须有一个强势权力团体凌驾于顶层。所以,她根本就不能从扩大诸侯势力上来立足。因为诸侯权其实也是一种小型的王权,治标不治本全能武侠系统全文阅读。这就和农民起义一样。起义是为了反抗王权。然而所有能保住胜利果实的起义,其最后结果都是再度建立一个新的王权。历史在这个时候需要王权,所以它存在。和历史大势作对那是找死。
殷如行不想当皇帝,她也当不了皇帝。可为了自己未来生活能有一定程度的自主空间,又不能让王权搞统治垄断。于是乎,用神权分离成了最好的办法。这是阳谋。布局的立足点的超脱令她自信不会有人察觉出这点。神权分立是一种全新的理念。因为没有先例,罗枫寒的历史局限也注定了他无法想象神权的威力可以扩大到什么地步。
果然,白陌尘对她险恶的用心丝毫没有察觉。殷如行狡猾的将教授认字一说瞒下。文化这东西太敏感。况且也没有必要一步到位,等时机成熟,自然会有其谁都阻止不了的生命力:“……我的想法是,寺庙的性能可以综合起来,比如安排大夫住在里面,免费替大家看病。免费教授民众那些通俗易懂的,如何在平时生活中预防疾病的措施,什么凉从脚上起,小儿发烧要多喝水等等。又比如,安排有经验的农人教授大家耕种的窍门,讲虫害怎么治,菜蔬怎么施肥才能长的更好。再比如,还可以安排专人教授当地农妇纺织、编织、刺绣、裁衣等技艺。总之,让百姓形成一个思维惯例,凡是有困难,都可以在寺庙中得到解决。在寺庙中,可以学到各种有用的本领。”
但凡有抱负的文人,都不会反对这种教化民众的举措,白陌尘自然是赞同,却又有疑惑:“教化民众是好事,为何又一定要在寺庙?官方筹备派人教导不是更专业更完善?”
殷如行随即反问:“你认为平民是走进寺庙容易,还是走进官府容易?”
白陌尘顿时卡壳。好吧,官府在百姓眼中的确比较威严。但也可另辟蹊径:“可以专门另置一地做教谕之所,与府衙分开。”
殷如行继续嗤笑:“然后一件明明很好的事,就让一群领薪酬的官吏给办成了恶事。祸害?”
白陌尘莫名:“这是怎么说?好好的怎会变成恶事?”
殷如行摇头。官吏猛于恶虎,自古有之。她记得历史老师曾说过,王安石变法就是坏在了这里。法是好法。却生生毁在了基层执法官吏手中,变成了恶法。高高在上的人往下俯视,怎么可能看见被覆盖在底层的丑恶。
“这是人性。”她无意与他多说,白陌尘的出身是落魄世家,然落魄的世家也是世家:“我不和你多讲,我本不善辩驳。总之这件事必须是由不拿钱的,品德高尚,信仰坚定的宗教者来做,才有可能成功。这样好了,既然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干脆各干各的。最后来看看,到底谁正确。”
白陌尘当然不认为自己会失败。但殷如行眼中的神情又让他踟蹰而心惊。那是一种深刻的、隐藏了悲凉的讥讽。这种复杂的眼神,如晴空中飘来的一片乌云,在他踌躇满志的心间挥之不去。
帐篷里异常安静。话说到这里气氛就有些僵持。白陌尘尴尬的欲岔开话题。殷如行却不甚在意。本来就没指望这个时代有多少人能理解她的想法。自顾自的考虑着,事情要办好必得有个高僧来领航不可。这位高僧除了佛法有见解,还必须精通各项杂艺,亲和力上佳,又要有独特的人格魅力。想来想去,她所认识的和尚里面就只有慧净最合适。
重要的是,慧净武艺超群。不但能在这乱世中保住自身安全,还可配合高深武艺做出一些“神迹”,真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就在她思忖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出了什么事?”白陌尘刚想找人询问,就见帐篷帘子被猛的揭开,小师兄方印然激动的冲了进来,说话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结巴。
“苏,苏雷将军来了!”他惊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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