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地处偏僻,环境清幽。不远处便是一片桑林,隐约可听见采桑娘的嬉笑声。自从殷如行搬进来,白陌尘还是第一次来访。
春日雨水多,雨后的空气尤为湿润,飘散着淡淡的桑叶清香。青石板的小路被雨水打湿,边边角角生出泛绿的青苔。青瓦白墙内,一株杏树探出枝头,开满鲜花。
院门并未关闭,透过半开的门户,可以看见院中整齐的青砖地,滴水的屋檐。一个十四五岁,头扎双鬟的小丫头坐在屋檐下做针线,脚边摆着竹篾的簸箩。
木槿听见叩门声,放下手上的活计跑来。吃惊的道:“白公子?”
白陌尘毫不意外对方认识自己,看着她的打扮略略思索片刻:“你原先是在四夫人身边的吧。”
木槿惊喜的点头:“奴婢木槿,奉夫人之命前来伺候姑娘。公子可是来找我家姑娘的?”
白陌尘微微一笑:“正是,殷姑娘在吗?”
“在!在!”木槿连连点头,将两扇院门开到最大,束手站在一侧:“白公子请进,我这就去通传。”
白陌尘很幸运。殷如行此刻正处于中场休息时间。自从她突破心法第一层后,就像是注射了兴奋剂一样爆发出狂热的练功热情。恨不能整日整夜钻在静室打坐。好在狂热之余她还有几分理智,知道要内外兼修,两者的转换间便多出了一点休息时间。白陌尘今天就刚好卡上了。
“姑娘,白公子前来拜访您了。”木槿欢欢喜喜的抢过来禀报,拦住殷如行要往静室钻的脚步。
“陌尘?”殷如行愣了愣。有些恍惚的发觉,来鄢都也不过三个月。怎么和白陌尘之间竟好似疏远了很多。
“快请进来。”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去想这种复杂的问题,吩咐道:“去将四夫人送的好茶上上来。”
和冬日相比,白陌尘脱下厚厚的冬衣,换上了轻便的素袍,青衫长发,风流气度更显。看着极为养眼。
殷如行捧着热呼呼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舒服的叹了口气:“陌尘,你还真是行踪飘渺。我来这儿快三个月了,算起来和你见面的次数居然都数不满十个指头。”
白陌尘笑道:“事物繁杂,怠慢如行了。”
殷如行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忙还不是因为位置重要么?这些我都知道。”
白陌尘顿了顿,又道:“如行初初安顿,人生地不熟。我原该多加关照的。只是外出许久,挤压的事情多了些。需要的时间就久了些,来不及看顾你一二。实是我不该的。”
“没事,没事。”殷如行不在意的笑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吃穿住都安排好了还照顾不了自己吗?陌尘你也太小心了。”
殷如行是真不在意。这就好比你去大学报到迷了路。遇见一气质帅学长带你认门认路,送了你进宿舍完美世界。很好。很感激。和学长也算有了交情。可那又怎么样?这之后的大学生活难道还要一直巴着学长,处处依赖?没有特殊的原因再度遇上也就这样了吧。当然,别有男女目的者另论。总的来说,成年人,自己照顾好自己是本分。纵然是女孩子,也没有依仗着自己性别依赖别人不放的理由。
这是殷如行从小养成的观点。孤女寡母门前是非多,不独立些不行。
可惜这个时代不流行这种女性独立思想。白陌尘听了她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涩然。一点气都不生是因为从内心里根本就没有认同感吧。
紧接着,殷如行又喜滋滋的道:“陌尘你知不知道,我内功心法已经突破第一层了。就在前两天。感觉很神奇。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呢!我还有一个设想……结果宁湛训了我一顿,说我还没会走就想飞,一点都不脚踏实地……”
白陌尘认真的听着她唠唠叨叨的诉说。嘴角绽放着微微的笑意。
殷如行唠叨完毕,心满意足的喝了口茶水。放下茶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居然刚刚一直是她一个人在滔滔不绝。白陌尘安静的几乎有些过分。怎么他不是来聊天的吗?
很显然。白公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她说完了,又等了一会儿,方道:“阿湛这样说你,你不生气?”
“干嘛生气?”殷如行瞪大了眼睛,“他这是为我好啊。我现在的确不应该分心的。”
白陌尘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如行你又没有想过正式拜一个师父呢?似这般野路子一样的指点,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
殷如行立刻惊喜的睁大了眼:“陌尘,你说的太对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唉唉戚戚的叹了口气,“一来我不认识名师。二来不知道师门是否合适我。三来更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收。不过。”说道这里,她目光闪了闪,带了几分狡黠:“陌尘这样说,可是有什么好的要介绍给我么?”
白陌尘笑道:“那是自然。你的启蒙功底好,又有顶级功法相助。一般的武者我看不行。不若就拜阿湛为师如何?”
殷如行吃惊的张着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的道:“你开玩笑吧?我丢脸不要紧,问题是宁将军一口回绝了我,我再找别人就难了。”
“你怎么知道他会拒绝你?”白陌尘笑着反问,“他若真烦你,又何必连续指点你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