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善化县中有纱坊数十,我尹家独占大半。所产丝绢,畅销天下。可唯独生丝之购进,俱在苏家一念之间。”尹家目光幽幽,而尹立也频繁点头称是,捧哏之间,让尹泓智很是惬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次,就逼得苏家定要将这桑田给我吐出来大半!”
尹立略一犹疑:“宗主英明,只是,苏家尚有苏浚在。苏浚和朝中老大人关系密切,若是追究起来,宗族恐怕得不偿失!”
尹泓智更是得意了:“难道我之前的话,白说了?”
之前,尹泓智便重点点出了苏家内部不和之情形。尽管苏默成了族长,宗族之主。名义上族权也尽数归于苏默,而苏默一系列手段之下也的确不同凡响。可饶是如此,苏家或者隐性,或者显性,依旧有部分权力在苏浚的掌握之中。
没了苏浚正四品官身的身份在,苏家许多地方根本打不开场面。
就说这正四品高官可以托庇近百顷良田免税,就不是苏默可以插手的。而族中商铺,也多是挂在苏浚的名下。若是苏浚和苏默离心,苏家自己等若就是少了半壁江山。
故而,尹立再次装作了然。大为佩服地赞叹起了尹泓智选的时机:“东主果然英明。如此时机,正是苏家最为虚弱的时候。一旦东主发起对苏家的围剿进攻,苏浚定然会袖手旁观。待苏默不堪承受之后,苏浚再故做好人,收拾残局。到时候,苏家族权易手。而东主也能收获苏家桑田,如此,高明啊!只是,既然东主智珠在握,为何还要大发脾气?”
尹泓智此刻,却只是大笑,离开书房,任由尹立在一旁猜测。
着尹泓智的背影,尹立眯着眼,心中不由斟酌起了今夕发往南都的月笺。尹家中人谁都知道,尹立酷爱长沙府城的一名当红舞姬。却无人知道,这名舞姬每月都要派人往返一次长沙到金陵,所为,据说是名贵的香料胭脂。
“苏家虽老树新芽,但内乱已成,无需心忧。尹泓智老奸巨猾,围困苏家绰绰有余!”一想到尹泓智故作高明地在书房发火,尹立就不屑地想笑。
尹泓智在苏家宴会上所作所为,尽管藏得很深,但不就是为了要坐苏家内斗吗?不就是想要确认一下大房和六房的分裂事实吗?宴会之下挑拨两房的刀光剑影,真当苏默不知道?
难道以为,在书房里装疯卖傻一回,就能瞒过苏家人吗?
尹立摇摇头,不由回想起了整个善化的三角攻守。
善化三大家,陶然专心于治学传家,虽田产丰厚,却从来心思不在于此。这个典型的书香门第对尹家并无威胁,故而,尹家向来对陶家亲厚有加。但苏家,这个曾经几乎将尹家大半家业吞噬干净的苏家,却是尹泓智的心腹大敌。
故而,历来遏制苏家。尹家都是不遗余力,而这些年来,能够力压上风,也多亏了尹立这个智谋百出的强悍智囊在。故而,在尹立眼中,尹泓智故作高明地大发脾气,打算以此掩盖居心转移仇恨,实则显得有些装逼成猪。
“查到什么了吗?咳咳……”入夜,苏家别院的一间密室内,苏浚痛苦地眼神不断闪现:“不要当我是傻子,十五年前那件事后,别以为还能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