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的时候,周皇后终于到了嘉定伯府,周奎和儿子周绎在大门口相迎,脸上都堆满了笑容,阖府上下,各个都是如此。
周皇后下了銮驾,扫了周府一眼,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因为嘉定伯府在明朝爵位中算是低的,在他上面还有侯、公、王,嘉定伯没有什么功劳,也是靠着女儿才有了今日的富贵,可是这府邸也太奢侈了。周皇后本身就是性格节俭的人,见到如此模样,心中自然有些不喜了。
“娘娘,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为fù_nǚ ,但是更为君臣,周奎不敢放肆,口中也是尊称一声娘娘。
“如今国事低迷,皇上日夜为朝政担心,父亲为国丈,也要以身作则。如此奢华之所,若是为外人看见,如何了得?”周皇后有些不满的说道。
“是,是。”周奎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却是有些不满,自己费尽心机布置了一番,原本是想听得几句赞赏,却不曾想到招来一顿训斥,只是对方虽然是女儿,可却是皇后,自身富贵都集中在她身上,这股怒火只能是放在心里。
国舅周绎见状,赶紧说道:“娘娘,府中已经准备妥当,娘娘请入内说话。”周皇后这个时候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说话重了点,但是心中却是着急,只能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摆了銮驾从中门进了嘉定伯府。
“父亲,今日皇后前来,恐怕是有要事啊!”周绎察言观色,对周奎说道:“父亲,事情不大对啊!”
“老夫自然知道,哼哼,平日里倒是不曾回来,今日回来,说没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周奎微微有些不满的说道:“一回来,就在这边挑错。哎!走吧!别让她等久了。”说着跟在后面,近了府中。
在正堂,周府上下都一一行礼之后,周皇后就让周奎撤了众人,让周奎和周绎留下了下来。瞬间整个大厅内的气氛变的凝重起来。
“娘娘今日驾临,莫非有事?”周奎看着周皇后一眼,见周皇后面色迟疑,忍不住轻声问道:“若是有不解事,老臣愿意为之效劳。”
“对,对,娘娘,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周绎也接口说道:“莫非皇上对娘娘不好?准备废后?”
“皇上对女儿很好,只是皇上,哎!”周皇后摇摇头说道:“父亲,女儿看父亲府邸如此金碧辉煌,想来每日必定是锦衣玉食吧!”
“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得皇上和娘娘眷顾,府中倒是可以支撑的下去。”周奎心中一动,赶紧说道:“只是这些年买卖不大好做,府中也亏了不少,江南虽然有些田庄,可是娘娘也知道,这些年收成也不行,最近都是在吃着以前的老底。”周奎是什么人,周皇后嘴巴刚刚张开,他就知道周皇后准备说什么了,当下赶紧诉苦。
周皇后面色一动,想了想说道:“父亲,你为嘉定伯,已经是士绅一族,国朝养士两百多年,只是朝政日益艰难,昨天征北侯前来觐见皇上,说征北军的粮草和军饷已经支撑不下了,皇上也是日夜担忧,女儿想了想,这个时候,应该士绅们帮助朝廷度过这个难关了。父亲以为呢?”
“征北侯李信?”周奎面色一变,冷哼道:“这个大胆贼子居然还想找皇帝要钱,哼哼,老臣当时不在场,否则的话,必定将其骂的狗血喷头。哼哼,此人狼子野心,谁不知道此人企图颠覆大明江山。明为朝廷的征北军,实际上,不过是李信的个人jūn_duì 。”
“不光李信的jūn_duì 如此,就是洪承畴的jūn_duì 也是如此。朝廷已经没钱了。”周皇后摇摇头叹息道:“女儿昨夜倒是想出一个措施,所以还请父亲支持。”
“哦。皇后娘娘请吩咐。”周奎听了之后,面色一动,赶紧说道:“只要周奎能做到的,老臣自然会帮助皇后娘娘的。”
“好。”周皇后脸色一喜,赶紧说道:“女儿想进行士绅一体纳粮,一体纳税。不知道父亲以为如何?”
“你是想让士绅和那些贱民一样一起交税?”周奎听了之后,猛的站起身来,脸色一变。他不曾想到周皇后居然蹦出这样的话来,数百年来,什么时候见过读书人交过税的?什么时候见过当官的交过税的?
“这是娘娘想到的吗?”周绎也是面色阴沉,望着周皇后。他可不相信这样的计划是一个女人想出来的,他心中一阵冷笑,这个崇祯皇帝真是着急了,居然想着是从士绅手中收税,这个能行吗?哼,这刀子不朝别人砍,却向自己人砍来,周绎心中很是郁闷。
“不错。”周皇后迟疑了起来,实际上这个政策是李信想出来的,周皇后本想将实情说出来,一旦说出了李信,那就是又将崇祯皇帝拉了进来,就说自己所想到的。只是他这么一个迟疑,在周奎父子看来,这种政策也只有崇祯皇帝才能想的出来,只是自己不好开口,所以让周皇后来试探一番。
周奎和周绎父子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最后周奎说道:“既然娘娘下旨,我等自然是遵从,回头微臣就会计算一下我周府应该交的赋税,也算是支持一下朝廷。”
“每年一千两应该差不多了。”周绎也点了点头,对周皇后说道:“每年我周府都会按照这个数字来进贡给户部,不知道娘娘以为如何?”既然周奎已经答应,周绎自然是不会说话,而是毫不犹豫的算计了一番。
“如此甚好。”周皇后想了想,又说道:“府上若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可以让人告诉我。女儿最起码也能帮衬一二。”
“哎,江南虽好,可是河南一带叛乱不断,就算是有钱财,也运不过来啊!”周奎轻轻的摇头说道:“别看府中装饰的还可以,实际上,为父也是为了支撑嘉定伯这个招牌而已,不能支撑太多,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哎,本宫也知道,越是如此,越需要你们这样的勋贵帮助朝廷度过这个难关。”周皇后叹了口气,说道:“要知道,有了朝廷才有了诸位的富贵,若是朝廷没了,还有今日的富贵吗?朝廷与勋贵休戚与共,共富贵,父亲莫要忘记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嘉定伯周奎连连点头,只是暗地里和周绎相互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来。
那周皇后自然是看不出这父子俩的脸色,以为嘉定伯已经赞同了自己的观点,心中也很高兴,又与周奎父子二人说了一会话,这才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