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奇喜道:“不想竟结出这一炉好丹来,只是这避尘丹颜色金黄,却与我往日所见不同,不知药效如何。”
秦忘舒向炉中一点,一粒丹药飞来,阿修奇伸手接过了,用舌尖一舐,阿不努台急急问道:“怎样,可是使得吗?”
阿修奇连连点头道:“使得,使得,十分地使得,这避尘丹药力极强,一日只需服上一粒,便足以避障驱尘了,哈哈,不想我阿修奇今生竟能见识到这样的丹术。”
他目光瞧向炉中丹药,自有三分欢喜,三分艳羡,却又有三分嫉妒之心。云天轻瞧着阿修奇的目光,心中就是一动。
阿修奇身为丹魔,毕竟炼制丹药不辍,尤其是这避尘丹,原也是他的绝学,哪知秦忘舒丹术更是出类投萃,尤其是御火之术,岂是阿修奇可以相提并论,因此阿修奇心中嫉妒,原也是人之常情。
但此刻诸修身在极乐山中,魔使时刻潜伏在侧,心境若是稍有波动,必被魔使所趁,那魔使迷惑人的本事,可是天下无双。
就见阿修奇面上肌肉扭曲,欲待向前,却不知何处来的力道,将他身子死死扯住,诸修只顾着看丹,怎知阿修奇心中已是天翻地覆,幸好被那云天轻瞧在眼中。
忽听阿修奇低吼一声,左手压住右手,“喀嚓”一声,就将那右手数根手指压断了。
诸修听到异响,皆回头来瞧,那阿修奇大袖垂下,摭住了双手,怎能瞧出端倪来。
云天轻此是实两难,阿修奇分明是被魔使所趁,心境大动,刚才身子蠢蠢欲动,实有毁丹之意,但显然阿修奇神智之中,还保有一丝清明,因此内心天人交战,挣扎不已,他自断右手,便是明证了。
云天轻若是喝破他的心事,阿修奇只怕是已是无颜见人了,更不会被诸修所容,但世人皆有七情,一时贪嗔痴妄原也寻常,若不容他人犯下一点过错,那也是待人过苛,毕竟古无今来,圣贤又有几人?
因此云天轻凝神待变,面上虽是轻松,心中已是戒备十分。极乐山此行,阿修奇颇有功劳,不妨就给他一个机会,若他果然迷途知返,能斗过心中妒意,此事便可悄然抹去,谁也不知了。
阿不努台满面狐疑,道:“阿修奇,你身上哪来的异响?”
阿修奇勉强笑道:“一时心中欢喜,竟是振得骨节乱响。”
阿不努台哈哈大笑道:“秦大修炼了千粒好丹,那是足够使用了,只不过这避尘丹灿若玄金一般,这可就让人为难了。”
阿修奇道:“怎地就让人为难?”
阿不努台笑道:“这避尘丹瞧来如此名贵,让人怎舍得服用?”
阿修奇道:“那丹药再好,也得用了,方能显出他的好处来,难道那丹药是炼来给人看的?却不知我何时才能炼出这样的好丹来。”
秦忘舒微微一笑,道:“岂不是心正则气清,意笃则丹纯。若炼好丹,那炼丹之法固然要紧,最重要的却是心正意笃。”
云天轻听到这里,心中一亮,知道秦忘舒也觉察出阿修奇的异样来,但秦忘舒亦不喝破,却是婉言提点阿修奇,亦是一片苦心。
阿修奇喃喃道:“心正则气清,意笃则丹纯。”一连念了数遍,面色渐和。
秦云二人皆不曾瞧向阿修奇一眼,但二人的两道灵识禅识,却时刻不离阿修奇左右,虽然要给阿修奇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却也要防他暴击毁丹,毕竟这一炉丹关系着许多人的性命。
秦忘舒缓缓收起丹药来,阿修奇若是再不出手,便是错过机会了,却见阿修奇反倒退了数步,面上神情忽而狰狞万状,忽而紧张万分,其内心交战之剧,由此成可见一斑。
但一直等到秦忘舒收起丹药来,那阿修奇始终没有异动,秦忘舒与云天轻心中轻舒一口气的同时,也替阿修奇欢喜。
能挺住魔使引诱,着实艰难,阿修奇能安然渡过此劫,对他日后亦是有极大好处的。
忽听阿修奇道:“多谢两位手下留情。”
秦云二人微微一笑,转首向阿修奇瞧去,那阿修奇已是面色从容,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