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隐身不久,竹林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震得那草屋乱晃,忽听得屋外有人冷哼一声,那草屋怎能承受得住,立时被掀去了屋顶。
公孙轲慌忙冲出草屋,叫道:“慢来,慢来,谁人大胆,敢闯我招魂之地。”
就见那熊兽鬼兽去而复返,身边则多了两名鬼兽,一名鬼兽牛头人身,目若铜铃,鼻孔中喷着粗气,显然那屋顶便是这牛头鬼兽掀翻得了。
需知这草屋瞧来不算坚固,但招魂之地,岂是等闲,那草屋以八根阴木为基,本是山压不倒,雷击不塌的,却被这牛头鬼兽一口气吹翻了屋顶。
另一修瞧来与人族鬼修无异,身穿惨绿的一件法袍,阴恻恻的一张面孔,手中持着三尺七寸银尺一根,亦是光芒惨淡。
这绿袍人若是鬼兽,且又修成人形,那必定是鬼将境界了。这境界对公孙轲来说,此生也绝难修成,端得是望尘莫及。
熊首鬼兽喝道:“公孙轲,你那雕虫小技,岂能骗过我?你从实招来,此屋是否来过凡界修士?你身为鬼使,却与凡修同流合污,我冥界法度,又怎能饶得了你。”
公孙轲不慌不忙,连连摇头道:“巡察这话,实不知从何说来,巡察刚才来过,定也瞧得分明,我这里若有凡修,岂能骗得过巡察的一双慧目。”
那熊首鬼兽向绿袍鬼修陪笑道:“六殿狱君,此处的确不曾瞧见那凡修踪影,不如去别处瞧瞧。”
公孙轲听到这里,心中雪亮,看来熊首鬼兽也是怕担上失察之罪,干脆来个含糊了事,先瞒过上峰再说,那冥界行事,向来就是如此。
唯一担心的是,那绿袍人竟是六殿狱君,这身份在冥界端得是高贵之极,公孙轲在其面前,不过是尘土一般。因此公孙轲心中甚是忐忑。
原来自苍穹立,冥界重建,冥王一改旧制,设十大殿君,但凡凡界来投的元魂,皆要在这十殿过堂,有怨申怨,有过则惩,端得是律法森明,绝不容错判一人,更不会令冤魂有屈难申。
而十殿之中,每殿又设十六小狱,分别过堂聆审,否则那每日元魂千万,又怎以审得过来?每座小狱主事,便是狱君了。
那公孙轲当初也曾过堂,知道那狱君的厉害。绿袍人既是六殿狱君,那就是卞城王毕的部众了。卞城王毕主管枉死城,凡世人怨天尤地,对天地不敬者,皆在此殿受审。
六殿狱君冷笑道:“你等上下合谋,竟敢来欺我,我早就得报,有凡修擅闯冥界,杀了数名鬼使。你等不知好歹,却替那凡修摭掩,若是你等不幸撞见了他,这条性命那是万万保不住了。”
熊首鬼兽慌道:“原来那凡修竟会杀人?”
六殿狱君道:“这凡修甚是厉害,那些鬼使个个魂飞魄散,我仔细验过尸骨,那是中了驱魂镇鬼之法,看来这凡修定是有备而来。我冥界如今是要发生大事了,你等犹在梦里一般。”
熊首鬼修道:“狱君,不是我等摭掩,着实是不曾见过凡修,若是见过,又怎能欺瞒不报。”
六殿狱君目光转向公孙轲,森然道:“巡察,你说这鬼使拜了你两拜,就拜得你四肢发麻,心神不宁,果然有此事吗?”
熊首鬼兽道:“此事千真万确,幸好我不曾受他三拜,否则定是魂飞魄散了。”
六殿狱君道:“既是如此,那位鬼使,你也来拜我三拜,看看究竟会如何。”
秦忘舒心中明白,六殿狱君定是对此事生疑,觉得那熊兽鬼兽所经之事与自己有关,说来这六殿狱君倒也机敏,竟也猜出八九来。
公孙轲有秦忘舒撑腰,便是面对六殿狱君,也是无所畏惧,他昂然道:“狱君,我便是身为鬼使,也是堂堂男儿,此生只拜父母君王,我若果真拜了你,你怕也承受不起。”
秦忘舒却是苦笑,六殿狱君是有职司的人,地位远高于鬼使,倒是能勉强受得了公孙轲一拜了,此事只能靠自己暗施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