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轮法师这才将阵旗轻摇,口中念念有词,忽地将阵旗一指,口中道:“疾!”就见空中无数符文散之于诸处,瞧来纷繁不定,却是井然有序。
片刻间,东面地火,西面高峰,南方草原,北方矿藏围成的地域之中,生出丝丝缕缕的细线无数,彼此交织成网,疏密有致。而网中的海水刹那间消失无踪,整座阵法滴水不见。
诸修瞧见这等奇景,皆是称赞不已。忽见天伦阁中一位阁老泪流满面,向那阵法方向便拜。身边一名阁将不由奇道:“阁老何故如此?”
那天伦阁老叹道:“你不修阵法,怎能明白我的心思?不想我此生竟能瞧见天罗阵法重现眼前,在下虽修不成天罗,但能瞧见此阵重现,朝闻道,夕死可矣。”
那阁将不免点头,他虽不修阵法,却也约略明白此老的感受。好比那制器者,自当以炼出神兵为终身目标,修那火系神通者,若见凤火,太一,又怎能不顶礼膜拜?此中心意,或许相同。
莞公主听到这话,含笑揖手道:“阁老既有此好,田莞不才,他日有暇,自当与阁老参详。”
那阁老喜之不禁,急忙揖手道:“多谢阁主成全。”
林正枢听到这阁老口称莞公主为“阁主”,心中大恼,那莞公主公然收买人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只以一套阵法,就逛去一名阁老,这交易也忒便宜了些。
只是阁主与阁老谈玄论道,本就是顺理成章,这几年来,天伦诸修不肯接近莞公主,原是元崇雪暗中授意罢了。天伦诸修不敢得罪元阁老,只好对莞公主近而远之,但若是阁中修士大胆与莞公主亲近,他人也是公然发作不得。
林正枢暗道:“天伦阁千百年基业,如今却是风雨飘摇,内有莞公主揽众夺位之忧,外有十八岛修士逼宫之虞。是了,姬慕杨三人借斩魔蛟名头而来,岂有好意,必有入阁之心。且看我林正枢力挽狂澜,先斩魔蛟,其后整顿内务,重现天伦声威。”
便对秦忘舒大喝道:“阵法已成,你迟迟不放魔蛟出帐,意欲何为?”
秦忘舒心中气恼,暗道:“这阁老竟是个不近人情的。”
他冷笑道:“在下只是担心阁老防备不周,被那魔蛟伤了,可惜一番好意,奈何明月照沟渠。”
手中掐起法罗宝帐法诀,心中亦默诵不已,那法罗宝帐忽然无风自动,缓缓掀起一角来。
帐中魔蛟不知挣扎了几回,但无论他怎样施法,在这宝帐的法则苍围之中也是无可奈何,因此只好静卧帐中,此刻虽瞧见宝帐掀起一角来,魔蛟仍不敢大动,刚才吃的苦头不少,怎能再覆前辄?
林正枢瞧见宝帐掀起,魔蛟不动,不免正中下怀,口中喝道:“魔蛟休得猖狂,吃我一刀。”
左掌早就竖起,只将那手掌微微一晃,掌中立时青光大盛。瞧在众人眼中,哪里还是一只手掌,分明是一柄千锤百炼的半尺法刀了。
此刀虽未向前,但刀意森森,逼人不敢凝目,诸修虽不耻林正枢的为人,但林正枢此式,却是集刀典之大成,此刀所向,端得是沛莫能御。
便是秦忘舒山居中的刀灵,也是瞧得目中发直,低声道:“这人化手为刀,刀意无穷,此式杀气之强,竟似强过了我。”
秦忘舒听到这话,微微点头,暗暗传音道:“瞧这林阁老所修之术,定是百典中最强三典之一的《刀典》了,刀灵,想不想修此成典?”
刀灵心中狂喜,道:“若能修成此典,刀灵百死无悔。”
秦忘舒暗道:“刀典藏于天伦阁中,除非莞儿真正入主天伦阁,否则你我便与这刀典无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助莞儿一臂之力。”
刀灵道:“只恨无从助起。主人但有所令,无有不从。”
就在主侍二人心神沟通之际,那林正枢掌中刀光无声无息,就向帐中魔蛟斩去。那手掌不动则罢,稍稍一动,好似飞龙在天,那刀光划过天际,好不惊艳夺目,令人心旌动摇不止。
便是林正枢的宿世仇家,见到这刀式之盛,也不免浑然忘我,正所谓此刀唯有仙界有,人界哪有几回闻。
但刀典越是强大无匹,秦忘舒越是心中战栗,难不成此番竟让林正枢得手,斩杀了魔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