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只剩下秦忘舒与云天轻二人,本该落个轻松,哪知秦忘舒反倒觉得尴尬起来,再瞧那云天轻,亦有些手足无措,二人目光乱转,皆不敢去瞧对方。哪知静室狭窄,毕竟还是遇着了,二人不觉一笑,室中气氛也为之一松。
秦忘舒道:“你怎地却来了这里?”
云天轻道:“我在苍南呆不住,便去东穹,不想却惹了几名浮浪子弟,竟是七大仙宗弟子,东穹便也立身不牢。本想买舟出海,去碰碰运气,奈何出海百里之后,遇到强大禁制,竟也前进不得了,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所。”说到这里,就是格格一笑。
秦忘舒听她轻描淡写说来,但其中必定是艰辛倍尝,只因云天轻着实出色,无论身在何处,又怎能不引人注目?既是在东穹立身不住,必是惹下杀身命案,想她独自在外飘泊,无人依附,心中着实难过。
但无论遇到怎样风浪,在她面上又怎能瞧得出来,因此也不提其中故事,只是道:“原来海中只限天仙境界修士出海,倒不是传言了。”
云天轻道:“那也是海外大修的一片良苦用心,海中就算遇不着魔修,也是危机四伏,那一日我便遇到一只海中巨物,正下生死攸关之际,却遇着了罗大修。”
秦忘舒以手加额,道:“天幸遇着罗大修,此人大贤大德,亦是慈悲之士,遇着他,自是十分好了。”
云天轻道:“我与罗大修极有渊源,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了。罗大修此次前来雪域,本为野人而来。只因共工既将现世,别瞧野人势单力薄,但每名野人皆是天生仙基,若是稍加整顿,就是一股极强的势力了,又怎能小瞧了。”
秦忘舒道:“我只当你有所顾忌,不便相认,为何又来见我,这其中必有缘故了。”
云天轻道:“秦哥哥,想来你也该有所觉察,极寒阁修士包藏祸心,野心极大,我生怕秦哥一时不察,这才前来向你禀明。”
秦忘舒点头道:“前面两舟之中,分明还有瑶光殿与雪神宫的修士,莫寒兵却隐慝不提,那是怕有人瞧出三宗之间的关系了,既然莫寒兵刻意隐瞒,一旦雪人事了,只怕便不肯放过我们了。”
云天轻喜道:“秦哥哥才是明见万里,说来倒是我小瞧了你。”说到这里“扑嗤”一笑。
秦忘舒也笑道:“除此之事,你定然还有别的事情,否则怎会急急来见我,快说将出来,莫让我等得心焦。”
云天轻道:“你既瞧出极寒阁的人心怀不测,自然倍加提防,我那件事说与不说,其实也没多大干系了。”
秦忘舒笑道:“莫非是地图之事?”
云天轻更是欢喜,叹道:“我只当这灵慧无双,世间再无对手,哪知遇到秦哥哥,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秦忘舒奇道:“你今日嘴上莫非抹了蜜?”
云天轻亦奇道:“你怎知道,要不要来尝尝。”此话脱口而出,便是她自己也是出奇不意,忽地想起这话太过轻薄,亦涉及调笑。那玉容顿时飞红起来,便将脑袋扭了过去,贝齿轻咬樱唇,却又偷偷去瞧秦忘舒的反应。
秦忘舒也是措手不及,原来男女若是暗室独处,那气氛便是十分微妙,往日说不出来的话,此刻便可轻易出口了。难怪儒家有“君子不欺暗室之说。”,一时间也是心中大乱。
不过他刚刚渡过情关,这点考验倒也是能承受的,云天轻对他的心意,他怎能不知,但云天轻着实神秘,行事更是每每出人意表。二人之间,始终有一层薄雾相隔,实难推心置腹。又怎及与许负心之间,毫无顾忌。
自己若是遇到危急,云天轻定会舍命来救,但转瞬之间,说不定就会被云天轻陷于万死之敌。那云天轻的心思,可比这世间任何一人都要难猜了。
静室之中针落可闻,二人唯能听到自己胸中怦怦乱跳,此间微妙之处,不可与人道矣。
过了片刻之后,秦忘舒方才一定心神,道:“莫寒兵故意将这战图取出来,无非是让舟中修士知道,三宗其意南下,一统东穹仙修界。若这消息泄露出去,必惹得东穹修士前来。极寒阁此举,其意像是在祸水北引了。世人皆知北氓三宗以雪神宫为首。东穹修士若来问罪,自然冲着雪神宫去了。这么说来,极寒阁未必就与雪神宫同心。”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叹,世间勾心斗角,随处可见,便是大敌当前,也是不止不休,怎不令人扼腕叹息?
云天轻听到秦忘舒顾左右而言他,虽可略解尴尬气氛,但神色之间,仍是稍有失望之色,亦是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