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公主道:“只好瞧着吧,世间之事,说来复杂,其实也简单不过,也就是力强者胜,力弱者死罢了。今日我三人已无退路,或是死在此处,或是封印鬼门关。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条路可走了。”
鬼修既不肯竭力抵抗,三修很快就来到奈何桥彼端,立在桥上向远处瞧去,前方乌云盖顶,光线昏暗。四周湿气极重,阴风阵阵。于黑暗之中,能瞧见两座山峰并立,中间夹着一条窄道,窄道之中绿光幽幽。
又有许多蛇虫鼠蚁出没其中,竟是活物,而非不死生灵,想来此处既是阴阳交界之地,自然是阴气灵气并存,有活物出现,倒也不奇。
鬼修从桥上退下来,就进入两山中的夹谷之中,刹那间已是退得干干净净,本来桥上桥下鬼嚎一片,此刻却是格外寂静。三修来到此处后,唯有此刻,这里方有几分冥界景像。
莞公主境界虽高,但见着这面前一片死寂,心中也是揪然,道:“见此众生安息之地,令人心中凛然生危,幻宇兄,我等仙修之士,并不该因境而移情,这又是何故?”
幻宇合什道:“世人畏死贪生,若参不透生死玄关,来到这生死关口,自然心生畏惧。”
莞公主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幻宇道:“此事因人而异,还请莞公主自我参悟。”
莞公主点了点头,她来到此处,便生悲苦之心,只想着速速离开此处才好。但重担在肩,也只好鼓勇上前。她本是弱质女流,只因修成妙道,有无穷法力,也就无形中担了许多责任。若是她后退一步,凡界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难,就因着这原因,今日也是绝不能退的。
三修步下桥头,向鬼门关缓缓走出,约行了百丈之后,身子忽觉一松,知道是离开了禁制之地,真玄法力失而复得。三修法力重生,心境自然一松。刚才桥上厮杀,虽是不曾吃亏,但总觉得心的无底,如今重新拥有法力,心情已是大不相同。
忽听蹄声得得,鬼门关中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来。那身影负手立在一只巨大的骨兽背上,身上蓝衫飘飘,倒也有几分俊逸风流,只因四周光线不明,也瞧不大真切,不知此修相貌。
又有三只黑鸦,围着这身影盘旋,口中嘎嘎之声,划破了这死寂之地。
那身影出了山谷后,足下骨兽就停了下来,这时秦忘舒三修已动用灵识探了个明白。
那只巨大的骨兽面上生着一角,竟是一只骨犀。按理说灵犀本是天生瑞兽,不该沉沦冥界之中。也不知这灵犀犯了怎样的罪过,竟在这冥界沉沦。
骨犀上的鬼修极高极瘦,面上已生出一层薄薄的骨皮来,目中绿光之中有眼珠转动,只是这对眼珠毫无生机,并无一丝流光溢彩。瞧他相貌,有三分英气,三分诡异,更有三分杀气冲天。
秦忘舒等人见了,不免吃惊。鬼修若是修出骨皮,便是鬼将境界了,若再能修出一对眼珠来,又算是怎样境界?
那鬼修将一只右手从背后缓缓移来,指尖所向,正是秦忘舒。瞧他这只手,竟已是血肉丰满,与世人无异了。
那鬼修开口道:“道友,你若留下赤凰刀来,我虽饶不得你的性命,却也不会将那千种刑罚加诸你身,定然给你一个痛快。”
秦忘舒不怒反笑,道:“若我不肯留下赤凰刀,又会怎样?”
鬼修叹道:“我有千种刑罚,件件令人痛不欲生,求死不能。你只需尝上三五种,便知活着好生无趣。”
秦忘舒装作惊怕之意,道:“我就算是怕了你,只是心中委实割舍不下此刀。”
鬼修冷笑道:“你有多大福缘,该用此刀,你可知此刀来历?”
秦忘舒奇道:“难不成你竟知道?”
鬼修面带不屑之色,傲然道:“天上地下之事,我有哪件不知?此刀虽有‘赤凰’两字凤篆,其实却和火凰无关,乃是火凤火凰弟子凤五亲手打造,火凤火凰弟子,最多只能修成五狱凤火,唯有这凤五却能修成五狱。这才以五狱凤火,欲炼成神刀一柄,只可刀未炼成,其身已灭,可惜,可惜。”
秦忘舒道:“凤五既然有偌大神通,怎地就被人灭了。这般瞧来,此人也不过如此。”
鬼修喝道:“你懂得什么,那灭凤五者,乃是世尊与玄灵天尊,任你怎样修为,遇着世尊与玄灵天尊,又怎能不败?”
秦忘舒道:“听你刚才之言,那赤凰刀并不曾完全炼成了。”
鬼修道:“不错,此刀练到四狱时,火凤传旨,令凤五下山去挡世尊,其后凤五殒落,火凤是重情之人,不忍见着此刀,就将这赤凰刀沉进无边海之中,不想沧海桑田,天地倾覆,这赤凰刀竟然也能现世。”
莞公主忽地道:“仙界之事,你怎会得知?若你所言不虚,我便知你的来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