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叫道:“可不是,这场仗打下来,枪兵各个立功,那人头竟是来不及割了,倒让后排的刀兵得了许多便宜,可恨我身为传令兵,竟不能上前,心中好不郁闷。”
秦忘舒亦是大笑,就请那传令兵出帐,另让墨雷赏了他一两银子,墨雷得此将令更是郁闷,秦忘舒赐人银子,怎地就让自己破钞,军营之中也不敢问,委委屈屈取出一两银子来,打发那传令兵了事。
这时那传令兵流水般涌来,通报战场情景,先是大陈军冲到楚军大营前,楚军无法抵御,只好弃营而逃。那大陈军士气如虹,又怎肯相让,直追出大营去。
那楚军步卒逃不快,大多做了枪下之鬼,但楚军骑兵仗着马快,本已是逃之夭夭了,不想只逃了数里,楚营后一片林中,涌出一枝人马来,截着楚军便杀。等到大陈枪兵赶来,楚军骑兵也不曾逃了一个。
秦忘舒甚是欢喜,那前来报讯的士卒人人皆有赏赐,哪知只赏了三五人,墨雷就叫嚷起来,道:“秦将军,在下着实没钱了,这赏银万万取不出来了。”
秦忘舒奇道:“军中赏银只需报给军功司便可,何需你出钱?”
墨雷大叫道:“秦将军怎不早说,那送出去的银子还能讨回来吗?”
秦忘舒摇头道:“既是送出去,只怕讨不出来了。”说得墨雷叫苦连天。墨矩在营中听了,也不由莞尔。
其实前线战况,秦忘舒早就一清二楚,他派出精卫出营观阵,精卫所见,必是秦忘舒所见,因此阵前情形,秦忘舒甚至比战场上的大陈将军还瞧得清楚些。
这场厮杀,或行或止,皆是秦忘舒在暗中指挥,那精卫身在空中,对战场虚实瞧得明明白白,又仗着龙颈枪之威,祷天加持之功,别说数千楚军,便是来了数万,数十万,也未必就是大陈军对手了。
到了子夜时分,军中又有喜讯传来,原来离营百里处有浓烟升空,瞧那方向,竟是楚军屯粮之地,莫不是楚军的军粮被烧了。
原来楚军既然深入大陈腹地,军粮难以接济,就在大陈境中设立数处屯粮之所,皆以重兵守把,那冒烟起火之处,就是离此最近的一处粮仓。
墨矩听到这个消息,便来向秦忘舒贺喜,笑道:“先前秦百川奉令出营,莫非便是冲着楚军军粮重地去的?但百川人少,那屯粮之地必有重兵守护,百川怎会成功?”
秦忘舒哈哈大笑道:“此事说将出来,也不甚奇,我早就召唤此间鸟雀,替百川引路,雀鸣则进,雀哑则止,因此沿途并不阻碍。”
墨矩道:“就算百川欺近楚军屯粮要地,只怕也无法上前冲杀,又该如何烧尽粮草?”
秦忘舒微微一笑,复又叹了口气,道:“说来也算是犯了仙规,我赐了百川一道灵符,叫做凤火符,隔着数里就能祭出火来,那粮草被凤火点燃了,又怎能止得住。”
墨矩默然无语,此战之所以能够成功,全仗秦忘舒的仙家妙术,秦忘舒深涉凡俗战事,日后只怕难脱干系,那海外大能便是不来指责,也逃不过天地之惩。
但是若不动用仙术,以陈晋两国的区区士卒,又如何破敌?而若是陈境战事不息,又该如何去太岳关抵御兽劫?
而经此一役,也可知楚军之中,仙修之士已逃得干净,并不曾有一人留下。可恨这些修士享尽天地之福,真正浩劫当头,用到他们时,却是不见人影了。
良久之后,墨矩道:“秦将军,你是想将齐楚大军尽数驱出陈地吗?若果然如此,秦忘舒干系不小。”
秦忘舒道:“事已至此,试问在下还有多少选择?那天地便要惩我,也只好由他了。”
墨矩点了点头,道:“苍南之事,怎能由秦将军一人独担,楚军之事交给秦将军,齐军那里,在下愿替将军分忧。”
秦忘舒道:“墨先生有何良策?”
墨矩道:“若能杀一人而救天下,有何不可?在下不才,愿去行刺齐军大帅,若是能侥幸成功,也可免去许多厮杀了。”
秦忘舒动容道:“先生若去行刺,且不谈犯了仙家法度,便是墨家法规,也定是不饶的,万万不可如此。”
墨矩道:“在下决定已下,将军请恕我纵性了。”
秦忘舒连连摇头道:“毁了我一个也就罢了,太岳关前,尚有先生主持,若是你我皆被天地惩戒,又有何人主持大局?”
二人正在相持不下,忽地齐齐色变,不约而同冲出营帐去,那墨雷本是侍立于帐前,但此刻帐外却已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