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修士道:“此人胸襟磊落,古道热肠,千百年也难遇到一个,你怎能如此轻慢他?”
青聆道:“师尊刚才百般恐吓他,他也不肯绝了念头,明知可以求生,却一味求死,可不就是一个呆子。”
灰衣修士道:“你这小小灵虫,怎知人间之事。若论世人,那是最奸滑可恶不过的了,但又是最可敬可佩不过了。只因世人千万,就生出千万种性情来,仙修妙术也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性情。我等灵虫禽兽,那是万万无法相比的。”
青聆甚是不服,道:“怎地就无法相比,师尊若是出了这归元境,天下又有几人能做你的对手?”
灰衣修士道:“话可不是这样说,我等虫兽鱼禽,若有成就,那必是天赐机缘,但世人取得的成就,却与他灵慧无关,根基无关,福缘无关。”
青聆道:“这倒是奇了,灵慧,根基,福缘,那是仙修之士有所成就的三个基本,若没了这基本,世人哪来的成就?”
灰衣修士笑道:“所以你毕竟见识短浅。需知世人最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性情。我等虫兽鱼禽,求生只是本能。但世人生来就具千百性情,性情所致,就连那生死也看得轻了。而这‘不惧生死‘四字,说来极是容易,但能做到的,唯有世人罢了。”
青聆听到这里,就低头寻思起来,半晌方道:“师尊此言,徒儿半懂不懂,也不肯十分相信,但我对这红尘俗世,却生出一份好奇之心来,徒儿亦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师尊答应。”
灰衣修士拂袖道:“不听,不听,我答应了这秦道友的要求,已然是焦头烂额,你又来替我添乱。”
青聆笑嘻嘻地道:“徒儿最心痛师尊,又怎会为难师尊,我这请求也不需师尊动一点心思,在送秦道友出境之时,只需做个顺水人情,送我出境也就是了。”
灰衣修士道:“那世间何等险恶,你出了此境,便是死路一条。”
青聆道:“师尊,你又拿这大话吓我。其实我只是心中好奇,想瞧瞧这位秦道友如何行事罢了,若是半年之后,此人被神火梵灭了,青聆自然不敢在凡界多待,仍是要回来的。”
灰衣修士道:“若只是半年,倒也无妨。”
青聆喜道:“师尊这就算是答应了,妙极妙极。这位秦兄一出此境,必定要与苍南诸修打得不可开交,师尊无法亲临现场,弟子就将那每桩战事记得牢牢,等回到归元境中来,也好向师尊细细禀明了,也免得师尊在此枯修无趣。”
灰衣修士笑道:“这么说来,你倒是为我考虑了。”
青聆正色道:“徒儿这的一片孝心,天地可证。若有半句谎言,必遭天劫横死。”
话音未落,忽听空中传来一阵隆隆雷响,听得青聆变了颜色,慌忙躲在灰衣修士身后。那灰衣修士不由哈哈大笑。
青聆这才明白,刚才那铃声竟是师尊捣鬼。
秦忘舒回到洞府,许负心偷眼瞧去,只见面上喜气洋洋,一改这一段时间以来的颓丧之气,心中甚是惊讶,不知秦忘舒喜从何来。
只是秦忘舒前脚刚至,云天轻亦从洞府侧近的修行之地走将出来,见到秦忘舒,亦是面生欢喜,道:“小哥哥可是很久没来这洞府了。”
秦忘舒道:“负心稻种既将大成,我等也该坐下来好好商议,如何出这归元境,而这稻种一事,也该拿个主意才是。”
云天轻听到这里,神色一凝,要知道稻种虽是育成,却是带不出去的,能带出去的,唯有这育稻的玄承。当初许负心虽是与她说好,要将这稻种玄承传她,却又怕秦忘舒一力拦阻,那就是又起风波了。那许负心可是事事都会听从秦忘舒的。
云天轻心中虽是七上八下,仍是神色不变,道:“却不知在小哥哥瞧来,这稻种一事,又该如何处置?”
秦忘舒瞧了云天轻一眼,微微一笑道:“按理说那稻种玄承,原应该遍传世人,但境外诸修虎视眈眈,若得了玄承的,反倒是惹祸上身。因此在下之意,这稻种的玄承,唯天轻与我各得传授,也可替众人免去无穷麻烦。”
云天轻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一忧,喜是是稻种玄承可得,忧的是一旦秦忘舒亦得了这玄承,那按照楚三公子的密旨,秦忘舒便是留不得了。
难不成出境之后,真要将秦忘舒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