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负心此刻心中真个儿是七上八下,那云天轻话中虚虚实实,又怎能辩得明白,秦忘舒身上灵符失效固然是一喜,但影从山图犹在,却是一忧,但这两件事究竟哪桩为真,哪桩为假,许负心自忖没本事分辩了。
瞧云天轻的意思,实有将伏阴山诸修一网打尽之志,此事究竟还有怎样的变化,亦是难测。
她知道云天轻在这伏阴山中并非孤立无援,这几日她虽不见有人来,可云天轻时常凝神不动,面上神情,也是忽忧忽喜,忽而严厉,瞧那情形,必是在向他人传音,这说明伏阴山中,云天轻的助手亦是不少。
那云天轻本是楚三公子座下,如今为着仙稻这桩事,楚三公子怎不助她?想来这影从山图的诸般机关布置,又怎是云天轻一个人可以完成的?这其中自然有楚三公子的庞大势力暗中加持。
许负心心中念道:“忘舒,忘舒,你又何必前来,我在这里,本无性命之忧,你若是见了我,反倒送了自己的性命。”
只是她心中明白,秦忘舒来这伏阴山中,虽是为了救自己,其实却是要救天下人,她手中的仙稻就此变得格外沉重。
或因知道仙稻一事关系重大,若是仙稻种成,那天下大局,身边小事必将为之一变,许负心这几日着实有些意兴阑珊,紫竹林中的稻田也是无心理会了。
若是这世间没了这稻种,岂不是平安无事?
但云天轻虽知许负心这几日懒散,却也不来催促,此女究竟又安排下怎样的伏笔,许负心也懒得去想了。仙稻之事,这世间毕竟只有自己才弄得明白,云天轻就算天纵其才,此事又怎能插手?
自己哪怕十年八年也种不出仙稻来,云天轻又有怎样的办法?
这也算是许负心小小的抵抗了。
忍不住向洞天金镜中瞧去,只见镜中魔修化臂为山,已挡住诸修的七件法器,那魔修又腾出手来,右手中多了一件魔宝,乃是一根八尺铁鞭,此鞭一出,四幽洞前黑云更浓。
一修不知厉害,见这铁鞭打来,也来不及收回法器,袖中飞出一道灵符,化为四尺金剑一柄,向上挡这魔宝,此符名为金剑符,化符为剑挡尽诸宝,是为苍南仙宗常见法术。
幻宇变色道:“此件魔宝为打灵鞭,仙修灵符遇此魔宝尽皆无用了,诸位大修,切莫以灵符迎这魔宝。”
然而幻宇虽是识出此宝来,说出声来却是迟了,那金剑被那魔宝打来,立时粉碎,此宝落将下来,就将那人打成稀烂了。
诸修见这魔宝铁鞭厉害,皆是大惊,那用灵符斗法,本是仙修之士最擅长的手段,如今有这打灵鞭在此,诸修手段就失了一项,可不是更加危急。
幻宇高调佛号,正要挺身向前,郑三娘大喝一声,祭出一柄刀来。
郑三娘背负双刀,刚才只用了一柄,此刻再祭一刀,来与这魔宝相敌。若论郑三娘的双刀,亦非凡品。双刀名叫水火阴阳刀,阴刀轻盈如羽,快捷如飞,专可用来杀人。阳刀厚重如山,最可挡格御体。
那阳刀铁鞭在空中一触,但只听“轰“地一声,那铁鞭打得阳刀灵光黯淡,顿时沉降三尺。
幻宇面色更是一紧,原来这件打灵鞭不光能打碎灵符,亦能打压仙修法宝,那魔修本是仙修的死敌,种种魔功魔宝自然专克仙修之士。
魔修这时再祭铁鞭,击向郑三娘的头顶,郑三娘已无器可御,而手中便有灵符,又被这魔宝克制,可见生死已在一线了。
幻宇再不迟疑,手中禅杖飞起,急急迎向铁鞭,此杖飞在空中之时,竟引来天地响应,山谷皆发龙吟之声。秦忘舒瞧着那禅杖,似乎隐隐有龙形相随。佛门法宝,果然与众不同。
山谷龙吟之声大起之时,那铁鞭上的黑光便是一散,铁鞭也在空空微微一滞,显然是被这佛门法宝所制了。
那禅杖打将下来,立时将铁鞭打成两截,诸修见幻宇奏功,皆是一喜,魔修固然是仙修死敌,但佛门弟子恰是那魔修的克星。今日之战,全看幻宇的手段。
幻宇口中道:“魔域中人,怎能来我凡界肆虐,今日小僧替天行法,要将阁下收去了。”
说到这里,空中禅杖再次打来,那魔修亦是面露惊恐之色,抬起左臂魔山来迎。
又听得一声巨响,魔修这条臂化魔山亦被打得粉碎了。诸修瞧见此景,更是心中大喜,常言道佛法无边,今日瞧来,果然如此。
但红拂子面上却露出一丝担犹之色,秦忘舒凝神瞧去,只见幻宇的嘴角边,已泌出一丝血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