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莞公主对这桩亲事又有何主意?”
如意道:“父母之命,妹妁之言,我等女子在婚姻大事上,何曾能做得半点主张。”
或是因为如意说出这话来语气平常,好似说的是天经地义一般,秦忘舒心中一阵无名火起,却是发作不得。想起许负心的话来,竟是一语成谶。但莞公主的婚姻大事,不由大陈国君做主,却又能轮到谁?
他轻轻一叹,道:“想来楚国五公子的人品相貌定是上上之选了。”
如意摇了摇头道:“楚国五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大陈上下谁也不知,只知道此人体弱多病,向来是极少抛头露面的。”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这次是极力掩饰声音口气,但在如意听来,这声音虽是冷冰冰的,却因略显刻意,反倒更能听出秦忘舒心中不快。
如意道:“和亲之议既定,剩下来就是如何平安到达齐都了。楚军在大陈经营已久,朝中重臣或有一半与楚国私下联络,这件事却是瞒不过楚国的。”
秦忘舒道:“瞒是瞒不过了,却不知莞公主有何办法,能将自己安然送至大齐。”
如意道:“莞公主之策,便是由我假扮公主,轻车简从,以便吸引楚人注意力,莞公主便可从别道悄然入齐了。”
秦忘舒道:“这计策倒也不错,尤其‘轻车简从’四字,更是妙绝。我瞧这小镇之中,也是早有安排,如意更是表现出色,但此举毕竟凶险极大,如意就不害怕吗?”
如意道:“但为大陈而死,如意何惜此身,何况莞公主早有周到安排,楚人虽是狡滑,也不是莞公主的对手。如今又有秦将军前来护卫,那更是万无一失。”声音仍是平淡无奇,不知是真个儿不惧生死,还是对莞公主极具信心。
秦忘舒道:“莞公主又怎会知道我会来此?”
如意微微一笑道:“等秦将军见到莞公主后,自然就会明白了,如意本以为秦将军与莞公主早有联络,如今瞧来,秦将军对此事竟是一无所知的。这下子如意可就更不明白了。”
她说到这里,忽又笑道:“莞公主精灵古怪的,行事常常出人意表,我等平日也是看不透的,又何况这等大事。”
秦忘舒心中暗道:“莫非莞公主亦知术数?但紫罗心法固然是天下一等一的仙修心法,却没听说有术数之能。公主能算到我来,着实令人费解。”
便道:“莞公主可曾说过,见到我后,又该如何行止?”
如意格格笑道:“秦将军怎地这般健忘,刚才如意可是说过了,若见到秦将军,一切都由秦将军安排,如意只管听将军吩咐就是了。”
秦忘舒道:“我可比不得莞公主足智多谋,既是由我来安排,我也没有别的计策,若楚人敢来,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
如意拍手笑道:“就是这般才好了,莞公主的那些计策,绕得人头晕,还是秦将军杀伐果断,瞧起来才令人痛快。”
便在这时,馆驿外已是杀声震天,大陈卫士已与楚人交起手来,秦忘舒虽立在屋中不动,却将周围形势瞧得明明白白。楚国这次来了十六名玄功之士,除了有五人被盗幽挡在镇东之外,其他十一名玄功之士,已尽数冲到馆驿外。
而事先安排在馆驿中的大陈玄功之士只有六人,加上如意携来的二人,仍是敌众我寡之势。
秦忘舒暗道:“这些楚人不去战场上厮杀,却来使这阴谋诡计,如今撞到我,那是他们的寿限到了,我就算不便用仙法,难道用不得唯一刀法。”
他当即转身出屋,只见两名青衣玄功护卫就守在门口,见到秦忘舒出来,急忙上前一揖。看到屋中说话,这二人都是听到了。
秦忘舒道:“你二人好生看护如意姑娘,若有半点闪失,你等两颗脑袋我便亲自取了去。“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两名护卫噤若寒蝉,只能诺诺点头。
秦忘舒飞身纵进院中,也不取赤凰刀,而是从地上捡起一把战刀,双目在院中一扫,已分清敌我。当即起手,长刀劈向一名楚人,那人怎能躲得过,被秦忘舒一刀劈得身首分离。
秦忘舒瞧见面前血闪横飞之景,心中却更是焦燥,再一刀劈去,又将一名楚人横胸斩成两半了。四周楚人见秦忘舒出手如此狠绝,皆是大惊。秦忘舒忽地心中一怔,暗道:“我今日是怎么了,竟是这般心浮气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