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传音叫道:“定不误先生所托。”就将铜炉法诀在心中反复想来。这般凝神静心参悟,很快就发现,若想将这铜炉法诀尽数学成,那是绝不可能,但其中却可有变通之处。至于这变通能否成功,那也要先试了再说。
原来颜西华所授的前半法诀,那是御控铜炉之术,此术是儒门御术的精巧功夫,虽是甚难,倒也难不住秦忘舒。
但法诀的后半部分,则是炉中神通的运用之法,别瞧这小小铜炉,却是儒家至宝,名叫天地洪炉。炉内按三才五行布置,瞧来与丹炉相差无几,但铜炉的造化之功,却是引天地诸气参与其中,而非地火晶石,两者实有云泥之判。
秦忘舒对这铜炉运用之法,也只能猜个三四成,原来这铜炉大法若能再登一境,则不光能将炉中修士烧成飞灰,甚至可将那修士炼化为丹,此丹名叫造化丹,服了此丹,修士境界实飞猛进。
但因这炼丹之法有违天地仁德,以儒门修士以至德,又怎敢轻修此功,也就是颜西华在儒门七十二贤人之中仁德第一,才被儒圣授予此宝,那是知道颜西华绝不敢造次炼丹了。
而若能将这铜炉练到极致,那可真正是合了颜西华那句话了。“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
到那时便可弃这铜炉不用,天地处处皆是洪炉,诛修炼宝无所不能。
秦忘舒越是领悟得深,越是心中震惊不已,原来这小小铜炉,竟有如此威能。那后一半的法诀虽是参悟不透,但自是要牢牢记住,他日有暇,再来好好参悟。
当下双手虚按急掐,就开始掐动法诀,连掐了三遍,空中铜炉仍是一动不动。饶是秦忘舒铁心铜胆,此刻也着急起来。
许负心低声念道:“凡御器之要,在于凌驾万物,实不可为物役,天材地宝,用之则为宝,不用则为废。”
许负心所念的正是儒家御艺总纲,秦忘舒对这几句话也不知念过多少遍了,然而此刻听来,却是醍醐灌顶。原来他既知这铜炉大法高深莫测,就油然而生敬慕惶恐之心,总觉得自己境界低微,又怎能御控这等法宝。
却忘了在儒家弟子瞧来,这世间的天材地宝和泥石瓦块无异,用到它到,那法宝才可称之为宝,用不到它时,法宝不过是泥石瓦块罢了。
而秦忘舒之所以一时悟不到这层意思,实因世间修士也好,凡人也罢,都将那贵重物事瞧得比天还大,这便是物贵人轻了。却浑然忘了人才是万物之灵,世间万物被造化出来,皆是要被人用的。这叫做人贵物贱。
秦忘舒被许负心念动儒门御艺总纲,立时大悟,当下将身子微微一挺,再去瞧那空中铜炉,也就是泥石瓦块一般,于是心中法诀掐起,也就有了十足的底气。
片刻间法印便成,秦忘舒用这法诀向铜炉一召,此炉猛地翻转过来,炉中对准了路云亭,一道赤光沛然而发。
路云亭刚才远远瞧见柳云青被铜炉赤光罩住,已知这赤光极是厉害,因此他一旦动手,就打出罗喉珠来,就是担心颜西华先下手为强,一旦转动铜炉,自己可就抵挡不住了。
如今铜炉中赤光一出,路云亭暗叫糟糕,偏偏与颜西华僵持不下,就算想转身逃遁也是不得了,没奈何只能大喝一声,将精修百年的一道罡气冲出天灵,来抵御这道赤光。
然而这护身罡气虽强,却也不是铜炉赤光的对手,那赤光先是一扫,就将护身罡气扫荡干净,再一扫,路云亭身不由已,就被摄进铜炉中去。
路云亭虽被摄进此炉,倒也不慌,急忙将罗喉珠悬在头顶,只见那珠子放出一道昏黄的光芒来,就将路云亭的身子罩住了。
秦忘舒道:“颜先生,我将此人引进铜炉,也算奏功,可这铜炉内里的运用之法,在下着实不知了。”
颜西华低声道:“这修士的玄承倒也了得,知道这天地铜炉的玄机,虽入铜炉,却是一言不发。这炉中大火原是应声而出的,如今他不肯开口,可就麻烦了。”
秦忘舒奇道:“这铜炉怎地会有这般布置?”
颜西华道:“此中玄机,此刻也细说不得。本来就算此修不肯开口,我也有法子治他,可惜今日斗法,真玄消耗的极是厉害。”
秦忘舒道:“既已将他引进铜炉,难不成还治不了他。”
正在这时,那铜炉一阵乱晃,原来是路云亭在炉中祭起罗喉珠乱打,将铜炉四壁打得丁当作响,眼瞧着再不施法,路云亭就要破炉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