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修行精神力的人。
这就是自我定义,一个被自己牢牢抓住的自我定义。我可以不在乎什么家庭、责任之类的,但我必须在意“自己是一个修行人。”
狗屎!
那么这种在意,跟在意家庭、责任有什么区别?
完全没有区别,都是在意,都是牢牢抓住一个自我定义。
凭什么说修行之人就要高人一等?
凭什么说修行之人斩杀红尘的牵绊就是勇气?
那么,非修行之人斩断对修行的执着,岂不是更牛逼?
本质是一样的,没有任何资格可以宣称某样自我定义站在上方。只有帝国才会这样宣传,因为帝国需要发展需要建设,必须将某些自我定义显得高高在上。
在帝国眼里,为了帝国牺牲一切就是最高的自我定义。
而在母亲眼中,也许好好活着开心幸福度过此生,就是最高的自我定义。
没有任何自我定义值得自己牢牢抓住,而且抓住这个行为本身就说明自我定义的虚假。
袁长文皱眉,太阳穴在微微跳动。
假设“道”的存在,自己顺着“道”的流动,这样就可以很好解决无所谓之后的行动问题。
我的选择不是自己思考的结果,而是顺着“道”流动的结果。
这样,自己也就不会抓住任何自我定义,也无法抓住,谁知道“道”会如何流动。完全有可能违背所谓的自我定义,那么所谓的抓住也就毫无意义。
矛盾点在于,相信“道”的存在,这仅仅是一种假设。
这两个问题加起来,简直太有威力。
“你知道的一切都是错的!”
“没有这个,你会怎样?”
袁长文再一次感受到,自己跟老师之间的距离。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一代不如一代呢?
恐惧。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当自己迈向某个目标的时候,下意识会恐惧失败。并且不是恐惧某些过程,而是直接跳到失败之后的场景。
最关键的是,自己总是在想像失败,总是在恐惧。
既然都是想象,为什么不能想象成功?
是因为超出自身的控制,所以总是想象,彷徨不安,焦虑忧愁。
真是好笑,这么简单的问题,既然超出自身控制,那么就摆明了自己无法控制,有为何焦虑呢?
所有的结果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那么在一旁看戏就好了呀!
而那个恐惧,是自我定义在呼唤,想引起自己的注意,想阐述它并不是无足轻重的。当自己注意它的时候,不管以怎样的方式注意,那么已经说明它的存在。
难道这就是自我定义从虚假走向真实的运作方式?
“恐惧是你的向导,想想没有这个,你会怎样?”
袁长文突然觉得老师真的看透自己,这句话反复用,依旧能提供前进的路线,依旧是更远的导航仪。
归根结底,仍然是自我定义的根源。自己牢牢抓住某个自我定义,恐惧失去它,因为它定义了我自己。而老师偏偏要让我想象,失去那个自我定义之后,会怎样。
老师早就知晓自我定义的虚假性,也知道我一直卡在这里。
曾经的自己借着老师的顿悟,也体验过一次彻底的轻松感。整个人生都飘了起来,任何事物看起来都是好好的,嘴角不由自主上翘。
但现在,明显有一层东西背负在身上,难道那些虚假的自我定义已经发展为实体的重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