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对负面情绪如此了解,那么正面情绪呢?”
医生翻开新的一页,继续问道:“负面情绪你由于憎恨,想要斩杀,这还可以理解。但是正面情绪,你又以什么理由斩杀呢?”
袁长文:“情绪,本身就不真实,无关负面正面情绪。”
医生:“说起来容易,你真的能斩杀感动、爱、喜悦这些正面情绪吗?”
是啊,说起来简单。
人类不管如何美化,终究逃脱不了动物的界限。那么,有些本能也是无可避免的。
比如种族延续,比如趋利避害。
人类历史上,几乎所有的发展,都是为了趋利避害。
如果袁长文宣称,负面情绪应该得到斩杀,估计大家会比较赞同,或者根本没人理会,毕竟这些话语太过于正常。
若是,连正面情绪也需要斩杀,大家都会脱口而出,“你疯了吧!”
没人不希望可以体验愉悦的情绪,甚至有可能最好是一辈子都处于愉悦中。
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但大家平时太苦太累,就算知道永恒极乐是一种谎言,大家依旧会去追寻愉悦的心情。
有人购物,有人发泄,有人唱歌,有人打拳……
不管怎样做,愉悦如同滑溜的鲶鱼,一不小心就从手中溜走。
不过,也不必担心,因为正面情绪总会来临,这是“自我”的保护机制。
长时间让一个人处于负面情绪中,那么面临的就是崩溃,就是老子不干了!
于是那人开始寻找,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如此难受。只要那个人够认真,他最后都会发现,一切都是自我编织的定义。
这些,是“自我”不允许发生的。它如同训猴的老师傅,不让猴儿太高兴,也不会让猴儿郁闷致死。
袁长文就是受够了情绪的拉扯,不愿意再继续这种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日子。
老子不干了!
什么巴掌甜枣,老子统统不要!
谁允许你这种情绪出现的?凭什么在我这肆意出现?
袁长文知道,仅仅是斩杀负面情绪,并不足以结束这种状态。
想要寻找快乐这种冲动,本身就埋藏着种种负面情绪在其中。
难道自己总能找到快乐?
找不到快乐的时候呢?岂不是自己就陷入负面情绪之中!
如果,自己可以勉励自己,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只是暂时找不到快乐,终究有一天会找到快乐。
那么,自己就会变得不心慌不焦虑,似乎充满了平静,只是等待找到快乐。
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平静,干嘛还要寻找快乐呢?
那个时候,缺乏负面情绪的对比,快乐还是快乐吗?
正面情绪跟负面情绪,如同磁铁的南北极,很难只有其中一方长期存在。
袁长文:“况且,情绪是自我定义与现实互动的产物。保留情绪意味着,保留某些自我定义。而这,是袁长文无法忍受的!”
医生:“全部情绪都是吗?那你要如何解释一些感动想哭这种情绪?有时候,人们莫名其妙就会被感动。”
这是最难的。
很多感动都发生在不经意间,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感动啥,但就是鼻子一酸眼泪滴落。
有些感动的根源很好寻找,比如随着阅历的增加,读到一篇文章的时候,就会与其情感产生共鸣。
《背影》、《我与地坛》之类的,当初上学的时候,根本不认为写得有多好。除了背诵全文之外,其余的狗屁不是。
但人到中年再来读一读,唏嘘之情立马笼罩全身。
袁长文还记得,那天中午,无意中在图书馆翻阅到《我与地坛》,里面描述史铁生自己残疾,无聊在地坛里四处溜达,记得一切一切小草和树木的细节。
笔锋一转,想着当初史铁生自己的任性,常常在地坛里待到天黑。而担心他的妈妈,也在地坛里四处寻找。还有一次,史铁生故意躲着不出来,看着母亲的焦急。
没错,史铁生在青春年华之际,双腿残疾无法走路,他很难受很悲伤。但是他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