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秉新平静地望着齐天翔,对齐天翔的表态深感欣慰,也不加掩饰地说:“即使你不说,我也清楚你的态度,嫉恶如仇,正直刚毅,信仰坚定是你齐省长的一贯作风,也是你最珍贵的品行。这么多年,你就是靠着这心底无私的胆略和行为,坚持走到今天的。做不到这一点,就不是你齐省长了。”
姚秉新说着,望着齐天翔正色道:“你可能误解我刚才的意思了,我想说的并不是谁来做主处理事故的问题,而是谁来主导处理的问题,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不是推卸责任,更不是阻挠处理进程或结果。”
看着齐天翔略带惊讶的眼神,姚秉新似乎受到了刺激,脸色微红了一下,正视着齐天翔说:“这一点请你不要怀疑,来到贵水县,我就是来处理问题的,也不会回避矛盾和问题,怕我就不会来,来了我就不怕。别说我有黄副总理的尚方宝剑在手,即使没有这些,作为环保部长,作为一个有着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我也会这么做,而且会尽职尽责地做下去。”
“您千万可别这么说,我怎么敢怀疑您的动机?更不会质疑您的信仰和坚定的志向的。”齐天翔觉得是自己无意中的神情流露,引起了姚秉新的不满,就赶忙神情严肃地解释道:“不但是您这么多年从政经历的磊落让我这么说,就您来贵水县这几天,您的态度和所作所为都使我坚信,与您一起调查处理这次事故,是我难得的学习机会,即学习您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也学习您身上可贵的品质和品德。”
齐天翔说着,看到姚秉新脸色慢慢和缓了下来,就接着真挚地说:“这些想法一直没有机会与您进行交流,也引起了您的误解,这是我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希望您能谅解。”
姚秉新听着齐天翔的解释,微微地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真实想法,也曲解了我刚才所说的谁为主导的真正意思啊!”
看着齐天翔投来的认真眼神,姚秉新缓和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贵水县的事情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是通过环保万里行活动知道的。当时环境学会的一位记者和你们河海报社的记者联合采写了一篇新闻报道,原本是要在环境报发表的,后来来自各方的阻力太大,无奈只有改为内参发了出去。随后的调查工作,也因为方方面面的干扰,只是草草地走了回形式,最终不了了之。”
姚秉新看向齐天翔的眼神,渐渐变得沉痛,缓慢地说:“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说你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来。当时我刚接任环保部长不久,老部长卸任后去了全国人大,余威还在。主管环保这一块的国务委员与贾家私交甚好,国土部的阻力更大,泄密和私自开采国家战略储备矿产,责任可是不小,因此是竭力掩盖和否认。在此形式下,你说我能怎么办,老部长的面子要给,主管领导的招呼要听,兄弟部委的切身利益要维护,屁股还没有坐热的我只能是忍气吞声,只能是听之任之。这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红,也觉得是身上最大的污点。”
姚秉新说着话,向齐天翔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插话,接着说:“我知道你此刻的想法,你的好心我理解,但到我这个年龄,是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贾全胜,或者叫贾子龙,能够出现在调查组中,就可以说明他倚仗的家族,有多么大的势力,连我这个堂堂的部长都无可奈何,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会袒护他,以及他的家族。现在的情形已经不是几年前了,中央反腐力度在不断加大,方方面面的认知也达到了空前的一致,那就是再不整顿党风政纪,再不采取措施遏制住经济领域的犯罪和政治领域的信念滑坡,任由权钱交易和利益输送,就有亡党亡国的危险。”
姚秉新似乎有一种诉说的冲动,不容齐天翔分说,继续补充道:“何况我现在已经到了仕途的尽头,即使再过爱惜自己的羽毛,也没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了,在这个时候,如果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洗刷几年前的自己犯下的过错,带着那一页不光彩的过去退休,我将永远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这是我始终不甘心的。这样的机会不是我找来的,尽管我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也期待着能有一次重大事故发生,这样盖子就会自然被揭开,就有让整个黑幕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刻。况且我是受黄副总理的指派,来参与调查处理事故的,也应该有所作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