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东生悠闲的神态,以及详装不满的表情,齐天翔清楚林东生现在的想法,也是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文,就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将桌上的杯中酒端起来干了,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下嘴,兴尽意阑地望着林东生笑着,开始了真实意图的表达。
“说了这么多优势,再说说不足,十六万平方公里的区域面积,三分之一是山地和丘陵,还有大片的盐碱滩涂,以及严重退化的耕地,农业产出自给自足以前不行,现在更是一种奢望。国有经济受体制和机制,特别是生产场地和生产能力的制约,后劲不足。民营和私营经济大多是劳动密集型生产企业,以及农产品加工贸易企业,资金和利润受市场冲击很大,生产和效益都要看国际采购商的脸色,后续发展动力不足。农业增收和城市居民生活改善途径不多,经济和社会稳定缺乏长期有效的手段,随时都可能因变化产生不稳定因素,从而激化社会矛盾。”
“这是从总体经济来看的,分区域看形势依然不那么乐观。”齐天翔边想边说,眼睛却在观察着林东生的反映,看到林东生平静的神态,才壮着胆子接着说:“以岛城为主的沿海经济区,是我省主要的出口、加工和外向型经济聚集区域,也是全省重要的活力区域和财源基地,岛城、海东、滏阳、新洲,几大城市经济格局并不一致,整体来看似乎很不错,但分开看却是岛城在唱独角戏,其他几个城市经济总量和模式难以匹配。”
“是啊!岛城太强,其他几个沿海城市实力太弱,除了海东这几年有点起色之外,滏阳、新洲也还就是个渔村的发展规模,即使有些出口,也是农产品和初级产品出口,跟卖血也差不多。”林东生知道齐天翔的担忧,更知道齐天翔的难处,毕竟他主政河海这么多年,省长加书记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说得太多恐有诟病的意图,就接过话来,一则是表明与他一致的看法,二则也是打消他的顾虑,因为从齐天翔的话语里,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设想,甚至可以触摸到他的思路,不禁有些暗暗的兴奋,坐直了身体望着齐天翔说:“咱们需要的,拿来出口,既是无奈,也是没有办法的举措,两来一补和初级农产品出口,只是外贸的需要,农民增收还在其次,就别说什么外贸收入了。”
说着话,林东生慢慢站起身来,在小餐厅里来回走动着,活动着腰椎。走了几个来回后站定下来,看着齐天翔说:“下来你不好说的话我来替你说吧!河中区域的几个城市中,除了省会城市河州,其他的河源、万灵、清河、坦洲,都乏善可陈。河西区域的知川还好一些,方洲、太平、林和、山阳亮点不多,西南区域华沂还可以,山阴、莱州可以说的也不多。”
“十七个地市,就真实地摆在哪里,说好不现实,说不好就是犯忌,这里也包括我,但我们也不至于那么狭隘,明明脸上有麻子,却不让人家说。”林东生温和的目光看着齐天翔,像是鼓励,又像是期望地说道:“等着你去改变的不是一张白纸,而是外表光鲜,内里却是问题不少的一台汽车。可以开,但毛病不断,小修小补可以,想要大修你得有一定胆量才行,不仅仅只是信心和能力,而且还要有相当的智慧和谋略,这点你可要想好了。”
林东生真挚的话,使齐天翔坐不住了,赶忙站了起来,迎着林东生温和的目光动情地说:“谢谢您的坦率,也谢谢您的宽容和大度,不管这辆车状况怎么样,既然您放心地交到我手上,我就一定会谨慎地去完善、修理、保养,相信等我交出去的时候,这辆车的性能会一如既往地优良。”
“优良不优良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咱们要都这么站着说话,要不了半个小时,我这老腰就不优良了。”林东生呵呵笑着看了齐天翔一眼,慢慢地坐了下来,眼神示意齐天翔坐下,由衷地说:“这台车不是按照我们的意愿组装起来的,所以我们也没有选择要什么,不要什么。各部位的性能和作用,都是在不断的运行中显示着优缺点,这么几十年运行下来,问题和毛病肯定不少。坦率地说,我们这代人的造车技术,以及维护、保养能力我们很清楚,能开会修的司机不多,而且根据要求和需要,还要多拉快跑。完整地把车交到你们年轻一代的手上,相信你们会比我们更要能力,更有智慧,使这台车性能更优越,功能更完善,成为一辆能够承载着幸福和希望文明快车,幸福快车。”
“您能这样说,说明了您的无私和坦诚,让我很感动,也感到了肩上的压力和责任。”齐天翔望着林东生,真诚地说着:“其实咱们河海像一辆车,也更像一栋楼,尽管有些陈旧,可毕竟还是各位住户遮风避雨的家园。拆了重建当然简单,可伤筋动骨的大拆大建,伤害的不仅仅是住户的利益,还有时间和金钱。莫不如精心的保养,认真地修缮,合理地改变不合理的内部结构。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另外开辟一块地方,建起更好的居所,即亮丽了外观,又实实在在改善了居住环境。”
林东生微笑地听着齐天翔的讲述,知道齐天翔就要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了,就慢慢地掏出一支烟递给齐天翔,又掏出一支放到嘴上,等到齐天翔给他点上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说:“不管是老爷车,还是陈旧的楼房,都不会给你过多抒情的时间,而且你还需要抓紧时间说想法,不然一会老伴打来电话,再好的计划,再宏伟的蓝图,我也没有时间听下去了。你别看我这身老骨头到处都是毛病,可在老伴眼里,却是个宝贝,她比我都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