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替老郭说吧.山里人老实厚道.一年见不到几回生人.何况是您这么大的领导.紧张是难免的.”冯俊才似调侃.又似替郭支书解围.笑吟吟地看着齐天翔说:“郭村基本都是郭姓.老郭干了十几年村支书了.德高望重.而且本身在村里也是长辈.很多村里的年青后生都是他的晚辈.因此很有号召力.这么些年为村里的事操碎了心.也吃了不少苦.很不容易.”
冯俊才笑着挥挥手制止了想要辩解的郭支书.转过脸对齐天翔说:“老郭要求自己严格.要求自己的子女更严格.不管别人怎么样.自己的二个儿子和媳妇坚决不准出门打工.再苦再累也要跟着他一起种树.也要给全村作出表率.”
“我哪算什么.只知道种树.也不知道种什么好.还是冯书记和向县长给指的明路.”好容易等冯俊才说完.郭支书赶忙开口说道:“冯书记给选树苗.向县长亲自找专家來指导.我这是忙了快十年.效果不如专家二年的忙活.”
“老郭那是谦虚.如果不是他近十年來带着全家人植树.沒有那些大树的庇护.保水保土.什么小树也活不了.可以说老郭和冯书记都功不可沒.”向有志插话说:“我们灵山山系.属于土石混杂的山体.而且大多属于土丘型山体.缺水缺肥.水土流失还很严重.什么粮食作物都不容易生长.因此农民种粮的积极性很低.大都出外打工活命.土地均处在散漫的零星种植状态.撂荒的不少.加上很多原本的荒山土坡.更加剧了山村的贫困.”
向有志说着.看着齐天翔关注的神情.就继续说着:“老支书这几年不断地种树.一道坡一道坡地挖坑.浇水护苗.几乎是倾家荡产地投入.有点钱就用來买树苗.然后一道坡一道坡地种上去.使得这里的林木覆盖变化很大.水土保持也改善了不少.在此基础上.冯书记建议在林木间套种核桃、甜杏等耐旱的经济型林果.等林果长到一定高度和围径之后.间伐一些早年的松、杨、槐等树木.既可以保持林果的密度和光照.也可以使间伐的树木增加一些农民的收入.”
“要说还是冯书记和向县长啊.我老汉多少年也沒有种几棵树.冯书记动员县里的干部和学生.几天的功夫就种了几架山.而且树苗是向县长亲自把关选定的优质树苗.县里出钱买來给我们种上.技术人员时常上來指导.真是难为县里的领导了.”郭支书感激地说着.而且话里也充满了信心.“已经快二年了.再熬个二三年.林果就该有收成了.村集体和村民的日子就好过了.还是的感谢冯书记啊.”
“谢我干什么.都是你们自己干的.也是你老郭该着苦尽甜來.”冯俊才摆摆手.不让郭支书再说感激的话.对着齐天翔说:“是我建议的老郭.将撂荒的无主山地全部收归村集体.将不愿意种的农民手里的山地以合同形式收回.统一进行分类后.或者村里组织栽种果树.或者承包给愿意种树的企业和个人.这样很快就能将荒山荒地绿化起來.也可以使集体实力得到增强.”
“这才是正路子.一家一户种地尚且困难.种山就更力所难及.就得发挥集体的力量.发挥全社会的力量.只要把握好方向.制定好原则.就一定能够改变贫困山区的面貌.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耐心地倾听了几个人的介绍后.齐天翔忍不住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一人为木.众人成林.而森林就是更多人的力量集合在了一起.这些郭支书应该深有体会.种一棵树很难.水土难以保持.沒水沒肥小树很难活.种一道坡之后就护住了水.落叶增多也保住了肥.几架山下來.小区域环境就会有微妙的改善.也帮助了树木的生长.慢慢地就好起來了.”
“关键是我们有沒有信心.有沒有持之以恒的定力.这不但包括郭支书吃苦耐劳的坚持和韧性.也要有老冯和小向县长的关心和支持.事情再难.只有有人办就不难.”齐天翔环视着或坐或站的众人.感慨地说:“为人民谋福利是我们喊了几十年的口号.落实到行动上还是要看干部的品质和觉悟.只有自觉自愿地为老百姓设身处地的考虑.为老百姓办实事.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齐天翔还有很多话要讲.但此时此刻却觉得难以说下去.而且似乎也有些苍白.面对郭村这样的贫困村庄.只喊口号是不行的.需要像冯俊才、向有志这样实实在在的行动.需要郭支书这样的农村带头人.更需要有好的方法和措施.
从郭村出來.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回县里.齐天翔要与县里的其他领导进行座谈.然后直接回河州市.但上车的那一刻.齐天翔突然决定.晚上不回河州市了.要留下來.好好地与冯俊才和向有志谈一谈.
听到齐天翔不走的决定.冯俊才和向有志脸上的神情是出乎意外.又喜出望外.意外的是齐天翔改变计划有些违反常理.担心齐天翔会有什么其他的举动.高兴的是今晚不走.就有机会可以与齐天翔多接触接触.尽管不一定会给自己带來什么实惠.但通过加深印象一定能给县里带來实惠.
“不要胡思乱想.就是想多停停.晚上抽时间与你们二位好好谈一谈.”看着二位的表情.齐天翔微微瞪了他俩一眼.转过身去与郭支书和乡里的领导握手告别.然后才简短地对冯俊才吩咐道:“先不回县里了.直接到东河沿村看看.”
坐进车里.齐天翔的思绪随着轿车的行进慢慢铺展开來.既有当年对坑农事件的回忆.也有对事件的反思.但更多的还是想象着现在的情况.想象着东河沿村如今的情况.还有就是如何防止决策者冲动.以及农民的致富冲动.农村和农民问題牵扯的面太大.稍不留心就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題.集体经济可以有效控制单一农民的冲动.以及不懂科学的草率.但如何有效控制和监督村一级干部的行为.制约他们手中过度集中的权利.是与农民致富一样紧迫的问題.
这也是齐天翔想要留下來的主要原因.似乎东河沿村会给他一些启示.但更重要的启示应该还是河阳县的作法和经验.他需要仔细地听一听.再好好地想一想.也许晚上能使他的思绪梳理的更顺畅一些.
想到这里.齐天翔对东河沿村和晚上的谈话.油然而生出莫名的期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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