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有特别之人來山庄。
枯想永远得不到答案。简单整了整衣衫。白绮歌压着速度不急不缓走向人群。看上去好像只是路过一般。待到近前才淡淡开口。故作惊讶:“怎么都围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庄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认识白绮歌的。见她发问便有人上前答道:“是吊桥。不知道谁把吊桥砍断了。对面的过不來。我们也出不去……”
白绮歌先是一愣。继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荻花庄建在半山腰。下山必经一条颇为深险的狭长山沟。出于方便和安全的考虑。荻天洪在建立山庄初期就命人搭设了一座吊桥。这座吊桥是快速下山的唯一出路。一旦吊桥断了。想要下山就必须穿过陡峭、茂密而多虫蛇的山林沟壑。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看了眼议论纷纷的人群。白绮歌悄无声息离开。身后。一双敛着得意寒光的眼目送瘦削身影直至转过院落再看不见。
正事当先。片刻前的不愉快早忘到脑后。白绮歌向易宸璟说了吊桥被毁的事后。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剑眉蹙起:“好不容易叶庄主病症尽去可以行走了。吊桥一断岂不是又要耽搁上路时间。而且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这时……”
对视目光内眼神如出一辙。心中猜测亦是丝毫不差完全相同。
不到晌午。荻天洪毫不意外地出现在偏院。心急火燎的样子让别人看了也跟着焦躁。
“也不知道是谁粗心误砍了绳索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这桥断得让人窝火。。荻花庄通往山下就这一条捷径。现在所有人都困在庄内。想修好至少要三、四天功夫。”懊恼的荻天洪连连叹息。紧接着又是一脸愧疚。“本还打算今晚设宴为几位送行的。现在看來不得不多留宸兄弟几日了。许是天意如此。给我机会做些好事也说不定。”
越是急着离开就越多麻烦。这哪里是好事。傅楚看看一扫病容活蹦乱跳的叶花晚。叹道:“荻庄主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要事在身实在不能再耽搁。依我看桥断就断了吧。不是还有山路可走吗。虽然危险些却也用不了一日就能下山。总比在这里枯坐熬等强。宸大哥。你说呢。”
易宸璟点点头。就着傅楚询问接过话头:“我的想法和傅楚一样。与其坐等不如寻其他路下山。这样好了。今晚荻庄主的款待不必延期。夜里我们再叨扰一晚。明早天亮还得向荻庄主借个识路的人领我们走山路离开。”
“这……未免太匆忙了些。”见白绮歌等人面色坚定。荻天洪知道自己再劝也沒用。犹豫片刻。重重一拍桌子。“既然诸位去意已决。荻某留是留不住了。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饭菜酒水。晚上咱们喝个痛快。”
白绮歌颌首道谢。荻天洪叫來庄中管事交代置办酒席。特别叮嘱要拿出荻花庄最好的酒。而后又与几人聊了许久。直到午后身子乏了才告辞离去。傅楚也和叶花晚一起回去各自房间。
简单收拾过后。心绪不宁的白绮歌站在窗前眺望。可惜入眼的只有狭小院落。不见群山巍峨。云霞滚滚。
肩背一暖。有力双臂把轻飘飘的身躯揽在怀中。似是最牢固的加护。令人心安。放松全身力量向后仰靠。身后是她最信任的人。是她全部天下。是白绮歌穷尽所有换來的归宿。她清楚。无论何时这温暖胸膛只属于她一人。永世不变。
哪怕前路崎岖坎坷。伤痕累累中有他相伴。多少疲惫绝望也只作过眼烟云。
送别宴十分丰盛。虽不如宫中御膳用料珍贵。却是龙槐这种小县城能拿出最好的饮食;荻花庄自酿的酒也极香。香到连叶花晚都忍不住沾了沾舌头。而后辣得眼泪横流。看似平常的宴席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协调之感。荻天洪连番敬酒热情不减。无奈白绮歌只淡淡笑着一饮而尽然后一杯杯回敬。多余的话半句不说。目光里含着的意味亦难以辨明。
正是这目光与异样平静。让荻天洪心里愈发虚悬。
“來。宸兄弟。再喝一杯。”荻天洪陪着笑又给易宸璟倒了杯酒。“这酒离开荻花庄就再喝不到。也只此处的山泉谷物才能酿出这样的香醇。不喝到酩酊大醉可惜了。”
易宸璟面不改色。淡如净水的表情沒有半点变化:“的确是好酒。初入口甘冽清爽。待到喉咙中才觉着滚烫热火。烧得骨肉生疼。就像那些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之人。明明恭敬笑着却在背后狠狠捅上一刀。转瞬朋友化敌人。笑容变刀子。防不胜防。”
“宸兄弟话中有话。难道意有所指。是在说那位宁老板吗。”荻天洪手一抖。很快又恢复正常。然而脸上的笑容再无法保持自然。
“有他一份。”易宸璟不置可否。举杯饮酒。点滴不剩。
气氛就此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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