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一般人晚上都不能睡,不小心就会给冻坏,大多数人都是硬扛着,只天亮之后才眯上一会儿,下午也可以休息两三个小时。这胖子倒是放得开,往火堆边一窝就开始呼呼大睡了,我让小龙去他边上给他暖着点,这孩子把头一拧表示不干,葛明拍了拍小黑脑袋,小黑不爽地饶了绕地面,然后就往那胖子身边走了过去,刚靠近,它就吸了吸鼻子,然会挥着爪子就往那个胖子怀里抓。
小黑爪子是可以抓着玩吗,我赶忙制止了,自己靠过去扒拉了几下,从他怀里扒拉出一块用旧衣服抱着东西,颜色黑褐有点像泥巴,上面依稀可以看到几根没有烂透稻草,还有几个小蘑菇正冒头呢。
这胖子看来有点心眼啊,身上带着蘑菇种呢,刚刚对着那么多人却不说。我看了看周围人好像都没有注意,连忙又把那东西重包好之后塞进刘饼子怀里,小黑就蹲一边给他暖着,这家伙今天晚上大概是可以睡个好觉。
刘饼子就这么舒爽地睡着觉,那振聋发聩鼾声就没有停过,我们村人都熬夜,没一个人敢睡,连小孩也不例外。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把刘饼子叫醒,大概大家都还是觉得,这个大麻烦死了才省事吧。陶三爷正闭着眼睛养神呢,刘饼子那震耳欲聋鼾声,他好像全然没有听到。
又来了,我仿佛可以听到石头房子被冻得嘎吱作响,葛明正把小龙抱怀里,小黑窝刘饼子身边,我坐火堆旁,没有让真气身上流转,冷气这么从头顶侵入四肢百骸,感受着自己身体渐渐变得冰凉。真冷!我忍不住打了个抖。
第二天兰亦磊他们一大早就到我们村子里来了,我们村人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看到这么大阵仗,还是忍不住心里发虚,好多人腿都抖了,现他们要不是碍于面子,肯定是恨不得直接把刘饼子交出去了事。
“把刘饼子交出来吧,咱依旧还是邻居。”兰亦磊板着脸说。
“刘饼子没来我们村。”这种时候傻子才承认呢。
“别耍花样,我兰亦磊能杀光一个村就能杀光第二个村,你们还是识相一点好!”兰亦磊说完紧紧地抿着嘴角,看来今天无论如何是不肯罢休了。
“人真不我们村,西面不是也有几个村子吗,为什么你单单认为他我们这里?”我们村虽然跟那个蘑菇村离得近,但是也不是近,怎么这些人就这么笃定人是我们这里?
“你当我是傻子吗?既然来了你们这里,自然是打听过,这附近谁不知道,陶三爷和刘饼子爷爷可是老交情了。”兰亦磊扬着嘴角扯出一抹笑,但是这并没有淡化他脸上狠厉。
“还是乖乖把人交出来吧,等老子翻脸时候就不好玩了。”兰亦磊下了后通牒,但是我们村人依旧选择沉默,这个时候谁出声谁就是叛徒,以后村子里都将无法立足。
“好啊,很好。”兰亦磊垂下头低低一笑,然后挥了挥手,他身后人就都围了上来,我们村几个汉子拿着锄头铁锹,也迎了上去,眼看着就要开打了。
“别,别打,兰头儿,我没跑。”刘饼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刚刚我们出来时候他还那儿呼呼大睡呢,这丫可是真够能睡,从昨天下午一觉睡到将近今天中午都不醒,这会儿突然听到他声音,大家都觉得挺意外。
“你过来。”刘饼子出现,好像完全是兰亦磊意料当中一样,脸上没有什么大情绪波动,只是冲那胖子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兰头儿,我真没跑,昨天下午突然有点想三爷爷了,就过来串串门子,真!”刘饼子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脚下却没有往前挪一点半点。
“这门子串够了?”兰亦磊有些不耐烦。
“嘿嘿,够了够了。”
“够了咱就回家吧,这一路上辛苦,让哥儿几个好好伺候伺候你。”兰亦磊脸上一片黑,这胖子真要是跟他回去话,不死也得被削去半条命。
“你这孩子,昨天不是说得好好吗,怎么不藏起来?”村里有心软妇人开始埋怨起了刘饼子,这孩子小时候也是满大山跑,十里八村人也都认识,前些年又上了电视台,也是风光过一阵子,我们这一带村民都知道他,再加上他们村又出了那种事,大家其实也都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又入狼窝。
“婆婆啊,没用。”刘饼子沮丧地说,兰亦磊这号人物不好对付,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糊弄过去,这刘饼子也算是有些良心,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了,就出来自首。他大概是不看好这一仗,就凭我们村,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跟兰亦磊他们相抗衡,后我们村被打趴下,刘饼子还是会被揪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乖乖出来算了,还省得我们村也跟着搭上几条人命。
话虽如此,当兰亦磊近眼前时候,刘饼子还是无论如何都抬不起脚步走上前去。
时间就刘饼子磨磨蹭蹭中一点一滴地过去,兰亦磊开始时候好像是有些不耐烦,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反而又开始有了耐性,脸上带着笑意,眯着眼睛看着刘饼子挣扎,等待着他终臣服。
刘饼子脸上强装笑容慢慢退去,那些仇恨情绪开始眼底翻涌,良久之后,他重重舒了一口气,然后大步向兰亦磊他们走了过去,此时他,脸上不再有卑微讨好,也不再有扭曲仇恨,只是一派风平浪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等等。”我没能忍住,还是从人群里站了出来:“你如果不想回去,就留我们磨盘村吧。”刘饼子脚下顿了顿,终于还是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我。
“就凭你?”刘饼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兰亦磊就已经不甘寂寞地上来插话了。
“对,就凭我。”我站人群之外,虽然口里说着豪气话,但是形象大概还是不怎么豪气。无论多么风流倜傥人,脚上蹬一双水鞋改成靴子,头上顶着旧衣服改成帽子,穿着一身臃肿破旧衣服顶着猎猎寒风站那里,大概也是潇洒飘逸不起来。
“可不止他一个!”村子里也有几个汉子走上前来跟我站一起,我粗略看了一下,有个。
“这就有意思了。”兰亦磊打量了一下走出来几个人,然后还是把目光留了我身上。“陶亮是吧?”
“没错。”我实是相当讨厌这人嘴脸,好像只凭他一句话,就可以让我们村灰飞烟灭似地,他哪里来自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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