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几天就跟看大戏似,一家人围镜子前看那些个人表演,就连吃饭时候,都一个个地端着碗蹲镜子前边,就着里面剧情下饭,我家这两天省了不少菜。
晚上三合院那边村民过来叫我去吃饭,说是我们村好久没有热闹过了,几个大老爷们围一吃吃酒,说说闲话。然后又说让我把葛明他们几个都给带上吧,今天村里人都那边呢,家里就别生火了。我们一家早就穿戴得整整齐齐那儿等着了,这会儿可把人等到了,于是大门一锁,一起蹭饭去了。
三合院那边果然有好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没,估计都被关屋里头呢。大家假惺惺地相互打着招呼,又僵硬地扯了几句闲话,然后就有村妇从正屋那边端出来几碗汤。我坐正桌上,葛明他们几个都和那些女人和村里晚辈坐一起,我家里现就我一个人待村里,坐正桌也是合情合理。
就我们桌汤是打好了才端出来,其他桌子都是一整盆放桌上,谁爱吃就自己打。我看了看自己面前那碗有些浑浊汤,显然,是被加了料,同桌几个人有些紧张,呼吸都乱了,旁边几张桌子人也忍不住转过头向我看了过来。这些人,演技真是差劲透顶了,做得这么明显,当我是死人吗?
我假装不经意地吃着菜,看都不看那碗汤一眼,要知道,这年头缺水缺得厉害,这么一碗汤已经算是好物了。
“陶亮啊,这汤挺好,你喝喝看。”有沉不住气,就开始怂恿我喝汤了,他们觉得汤里加了鉴定剂,只这一碗下去,就知道我是人是妖了,却不知道那老道根本就没安好心,这碗汤喝下去,不管我是人是妖,都得一命归西。
“不渴。”我一边啃着手里羊骨头,一边敷衍地回了一句。
他们好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眼睛频频瞄向我跟前那碗汤,又怕做得太明显了被我发觉,倘若我不是妖怪话,那是相当伤感情,倘若我真是妖怪话,那糟。
躲暗处那个老道士也等得不耐烦了,他一个劲儿地冲村民使眼色,可惜我们村这些人,一时间领悟不了他意思。我看了看陶十五,他正慢悠悠地哪儿吃着菜,没半点着急意思,估计也是觉得那道士就是个骗吃骗喝主。
说起来,我们村以前搞这种活动,大家都是要出份子,这一次这些人倒是没有跟我要,我也懒得提醒他们。小龙小黑吃得也差不对了,葛明甚至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看来偶尔地换一下口味,还是很不错,这几个一直吃我做菜,久了就有些腻味,就算今天晚上这几桌菜明显不太卫生,他们还是吃很过瘾。
等到我们站起来准备回家去时候,那道士终于忍不住了,他从暗处一跃而出,口里高声喝道:“妖孽,还不过来受死!”整跟孙猴子似地,身姿也是相当矫健。
“你跟谁说话?”小龙天真无邪地问道。
“自然是跟你们几个妖物说话。”那倒是甩甩手里拂尘,一副高高上姿态。
“唔……可是我不是妖怪啊。”他是龙。
“呜……”小黑附和,他是混血。
“休得狡辩,你们这几个妖物为祸一方,今天老道我就替天行道,收了这几只孽畜。”这道士真是十分自信。
“陶亮啊,这个道长说你是妖怪,不然你就当着大家把这一碗汤给喝了,好证明你清白。”村里有年轻人插话了。
“不然我们让道长自己先喝一口,看看他是不是也是清白。”开玩笑,我凭什么要向这些人证明自己清白?
“你这孽畜,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道士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十分嚣张,我现有些后悔,就不应该吃葛明那颗敛神丹,这下好了,被人当成了软柿子。
“哎呦,今天你们村怎么这么热闹,这都不用去打水吗?”村口响起了一个年轻人声音,然后那个矮个子加半吊子年轻道士就提着个水壶走了进来。这下我们村热闹了,又来了个道士。
“哪儿来黄口小儿?”那老道大概是怕有人来分一杯羹,所以很不高兴。
“哎呦,原来是位前辈啊,您老待这里做什么啊?”虽然是问句,但是我听着都觉得有些膈应。
“道长啊,是这样,这个老道长呢,他说我们村这个年轻人被夺舍了,要不您也帮着看一看。”村里人见又来了一个道士,连忙热情地招呼开了,然后又问了问这个年轻道士看法。如果这两个道士都说了相同话,那我这个妖怪名头算是跑不掉了。
“什么妖怪?我这镇上待好多年了,有妖怪我还能不知道?”年轻人完全不给那个老道士面子,一开口就跟他唱反调。
“无知小儿休得满口雌黄。”老道目光毒辣,显然是已经看出了那个小道长半吊子水准,所以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道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同为修道之人,又并非同门,也没什么渊源,我尊敬你年长,称你一句前辈。可你也不能真把我当晚辈训斥啊,说起来咱都是道友,一个级别。”
“一个级别?就你那点修为也敢跟我说一个级别?”那老道似乎听到了好笑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前辈此言差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您实是不应该这般轻视我。”
那个老道也懒得跟他扯嘴皮子,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接过那个刚刚死了母鸡老婆婆递过去汤碗,一下子灌了个底朝天。他大概也是知道今天晚上讨不到什么好了,所以干脆也就不着急,不得不说,这个牛鼻子真是相当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