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悠,没有回来过。”黄馨有些惴惴不安说道,“要不,我上侯府去看看她?”一个多月没见着闺女了,也实想得慌。这孩子也真是,只让人送钱送物回来,说忙,竟是一个多月不见人影。
孟老爹亲亲怀中人,柔声道“不必。又不是什么急事。”
“可是,我想闺女了。”黄馨轻声说道。她从未和悠然分开这么久,很是不适应。
孟老爹微微一笑,“才一个多月没见闺女,便想得受不了了?几个月不见我,你可是一切如常,毫无异状。”外放前外放后,都有几个月见不着一面日子。
“我想,很想很想。”黄馨抱住丈夫脖子,低声倾诉,“我常常夜里睡不着觉,整夜整夜看着阿悠小脸想你,那又怎样呢,我没办法,我是个妾,”她声音苦涩起来,“你是别人丈夫,不是我。”
孟老爹本是满腹酸楚柔情,听到后一句话却皱起眉头,轻斥道“胡说!什么叫我是别人丈夫,不是你?”他观念中,钟氏也好,丁姨娘杜姨娘也好,黄馨也好,都是他女人,他是这四个女人丈夫。
说完,却见黄馨眼都吓白了,大大杏眼中流露出害怕,形状可怜,心软了,抱着她亲吻安慰,“乖宝贝,不怕,万事都有我。”
黄馨柔顺回应着,“是,我不怕,有老爷呢。”
二人温存腻味一会儿后,静静抱一起。黄馨忽轻轻笑了出来,“老爷是怎么了,好好跟咱们闺女吃醋。”
美女就是美女,黄馨这一笑,像一朵鲜花慢慢绽放,明媚喜人,孟老爹看得入迷,也笑了起来,凑近她白玉般面庞魅惑耳语,“可不是么,自从有了悠儿,你便不把我放心上了;老爷我便是跟闺女吃醋了,你待怎样?”
灼热男子气息袭来,黄馨一阵意乱情迷,喃喃道“我哪有不把老爷放心上?我日日夜夜想着老爷,老爷……”
当天晚上孟正宇很觉奇怪,怎么姨娘脸这么红,时不时做梦般微笑,这上娘娘寺进次香,就这样了?“姨娘您没事吧?”他关切询问,黄馨一脸温柔笑容,“宇哥儿放心,没事,没事。”
过了一会儿又有件奇怪事,老爹巴巴一个人过来了,也不带小厮仆从,淡淡道“小宇跟爹去书房。”
考较一番小儿子功课,孟老爹很是欣慰,微笑夸奖,“小宇比前些时日长进不少。”
孟正宇被亲爹夸得脸通红。心潮澎湃下,热情邀请道“一起吃饭吧。”
父子二人书房时,黄馨便厨房忙碌,这时也兴滴滴过来,“我做了鸡汤,老爷喝一碗?”
孟老爹咳了几声,到底不忍心拒绝,捏着鼻子喝了几口,便说道“今日想喝鱼汤,命余婆子做个鲜鱼汤吧。”
黄馨忙不迭答应,命人去传了话,又悄悄抱怨道“您上回说不想喝鱼汤,想喝鸡汤;这回我特特给您现煮鸡汤,您又想喝鱼汤了!”
看着小儿子面不改色喝着黄馨煮鸡汤,孟老爹心中佩服,强笑道“今儿偏就想喝鱼汤,真是不巧,不巧。”
黄馨笑咪咪,“老爷想喝什么,咱们便做什么。不费事。”孟正宇也是一本正经,“正是,爹到了儿子这儿,千万别客气。”
孟正宇从小到大极少叫“爹”,孟老爹听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却见孟正宇客气完,便回头跟黄馨说,“姨娘,我还要再喝一碗。”
黄馨笑咪咪帮孟正宇盛了鸡汤,孟正宇一脸享受喝着。
小宇别是托生错了吧,本该是黄馨儿子?这才是一对真mǔ_zǐ ?孟老爹看眼里,奇心中,胡乱想着。
也不对啊,阿悠倒是黄馨亲生,她可是一口都不肯喝,只要黄馨进厨房,她必定躲远远,坚决不招呼。
想起阿悠,耳边仿佛又听到张并那低低一声,“悠然不许我起”,孟老爹沉下脸来,这臭小子!
哼,媳妇儿娶到家了,神气了?敢这般肆无忌惮炫耀!你小子等着。
孟老爹清清楚楚记得,黄馨生阿悠之前,和生阿悠之后,确是大不相同。生阿悠之前,她心里眼里只有丈夫,凡事只想着丈夫;生阿悠之后,她心里眼里先有闺女,再有丈夫;凡有什么好,定是先想着闺女。
“等阿悠生了孩子,你小子立码靠边儿站!到时看她还宝不宝贝你!”孟老爹恨恨想着,恨恨啃着一只鸡腿。
“你爹怎么了?”黄馨用眼神询问孟正宇,他怎么,跟那只鸡腿有什么深仇大恨似?
孟正宇看了眼老爹,不懂,却也不大关心,谁知他怎么了,莫名其妙跑了来,考了自己一通,吃个饭还这么怪异。
“姨娘,我也要吃鸡腿。”孟正宇撒着娇。黄馨温柔笑道“有呢,给小宇留着呢。”一只鸡两只鸡腿,正好爷儿俩一人一只。
不管什么好东西,姨娘都会给我留!孟正宇乐呵呵啃起鸡腿,又活又满足。
晚饭后,放了小桌子天井处,三人坐着喝茶,间或闲闲说话。不再别扭小儿子,温柔似水心爱女人,孟老爹心中平和很多,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没多久,钟氏派人来请,“天色不早了,请老爷回府。”孟老爹沉下脸来。这些时日公务繁忙,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偏有人来扫兴。
“二伯慢走。”孟正宇当着孟府来人,恭敬一揖,要送老爹走。
听孟赉重重“哼”了一声,黄馨知他此时定不肯走,不愿惹到钟氏,忙打起圆场,“宇哥儿才说要请教老爷文章呢,老爷难得来一回,竟是略指点指点哥儿课业才好。只一盏茶功夫便可,可使得?”
“有何不可?”孟老爹冷冷说道。
来人也是个有眼色。看情形不对,忙陪笑道“老爷要指点哥儿功课,这可是正经事。小这便回去禀报太太,太太素日疼爱哥儿,也只有为哥儿高兴。”说完便小心翼翼倒退几步,方转身出了院子,回了孟府。
“小宇到书房用功去。”孟老爹一句话,支走不情不愿小儿子,只余自己和黄馨。
“老爷回去吧。”黄馨悄悄催促。
孟老爹斜了她一眼,气哼哼问道“我今日是为何来得?”
黄馨想到白天缠绵,脸红心跳,娇羞低下头,不说话;连她脖颈,都这样动人!孟老爹看眼热,伸出手臂,命令道“过来!”
黄馨颤抖着慢慢靠近,凄然道“只怕一旦抱住了,我便再也不想放开。”
如果从来没有,也就没有了;偏偏又有;让人如何放手。
“那便不放开。”孟老爹抱住黄馨,叹道“阿馨,我五十人了,孟家男人一向短命,我不知还能活几年……”曾祖父,祖父,父亲,从没哪一个能活过六十。
黄馨捂住他嘴,拼命摇头,“不会,不会,你一定很长寿很长寿。”眼泪掉了下来。
当年自己两眼一抹黑被送到孟家,好茶好饭养了几日,便被送到孟赉床上。他才进房时神色很是不耐烦,自己吓得缩床角,他看向自己眼光先是冷淡,继而惊艳,“天上月亮,也不及你美丽。”
一开始真是很美很好,老爷和太太都待自己和气,太太还许自己怀了孩子。
这好日子,过到孟正宇出生。自从宇哥儿出生被过继到三房,大事一定,太太便变了脸孔,但凡老爷来歇一晚,次日不是打,便是罚。
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身上伤,愤怒得脸变了形,“以为她心地善良,谁知竟这样狠毒!”
听他和自己商量如何对付太太,自己吓哭了,他苦笑,“阿馨,若你有些心计,咱们还可长相厮守;你这样,我该怎么才能护住你。”
以后他便是几个月不来一回,太太对自己和颜悦色了,下人也待自己极尊重,自己再笨也知道,他是没旁办法了,只能这么护着。
还有谁能对自己这么好?除了他,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