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爹心情分外愉悦,看张并也顺眼起来,待女婿很是和气。张并飘飘然,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娇客”。
黄馨羞涩笑着,请大家用晚餐,特别说明“我亲手做鱼汤。”
“我喜欢姨娘做鱼汤了!”孟正宇率先捧场,他尚显稚嫩脸上洋溢着真心欢喜。
有了自己单独宅子,宅子里还有一个美丽温柔姨娘照顾自己起居,亲手缝衣,亲手做饭,衣食住行样样安排周到,时时自己身边柔声细语,从小缺乏关爱孟正宇,一天到晚都高兴得晕晕乎乎,太幸福了。
孟老爹本是满目柔情,听到黄馨亲手做汤饭顿时变了脸色;悠然机灵,笑咪咪拉住黄馨,“不是跟您说了,千万别累着自己?”
黄馨温柔道“不累啊,只做了一个汤。”悠然冲老爹点点头,二人放下心来。
“我要喝番柿豆腐汤!”悠然抱着黄馨撒娇,“娘让余婆子去做!”大余厨艺是家传,学自余婆婆。
要说钟氏还是很大方,二话不说把一个优秀大厨送给了孟正宇。
黄馨满口答应,“好好好,依你,依你。”
孟老爹皱起眉头,道“这两日总喝鱼汤都喝伤了,想喝岩耳鸡汤。”
黄馨一迭声命人,“老爷要喝岩耳鸡汤,让余婆子去做。”
稍后,一家人到侧间用餐,看着美滋滋喝鱼汤孟正宇,孟老爹和悠然面目呆滞,这鱼汤,不用喝只闻味儿也知道不对劲了,孟正宇居然……?
不只孟正宇,张并也面不改色喝了一碗。
“那鱼汤,能喝么?”悠然颇为惴惴不安,过后寻了个机会,偷偷追问。
“能喝。”张并答得很是淡定。看妻子惊疑不已,张并只微微一笑。
她这般娇生惯养小姑娘,怎么会知道战争有多么残酷,怎么会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真饿极了,什么不能吃。
悠然吃惊过后,高兴起来,连这样饭食都能吃,那还有什么不能吃?好养活!笑咪咪拉了丈夫,看老爹和小宇下棋。
夫妻二人都是好耐性,只冷眼旁观,即便孟正宇再怎么出臭招,也绝不开口。
“我又输了。”孟正宇垂头丧气。不只输了,还输这么惨,简直惨不忍睹。
“这有什么,”孟老爹微笑着安慰儿子,年轻人不怕输,怕输不起。
“胜败乃兵家常事。”张并也跟着安慰。
“小宇比我强多了。”悠然笑嘻嘻,“我输惨呢。”
孟老爹心中一动,含笑对张并道“闲睱时和妻子对奕一局,也是人生乐事。”
阿悠那手臭棋,哈哈,让这小子头疼去!
老泰山一下子这般平易近人,张并有点反应不过来,正要开口说话,已听悠然笑吟吟道“岂止。翁婿二人对奕一局,是风雅。”
推推张并,笑问“夫君,陪爹爹下盘棋可好?”
张并自然是满口答应,“正要请岳父指教”,孟正宇输下气,闻言迅速让出位置,殷勤让张并“五姐夫请。”
孟老爹黑了脸。张并这小子,棋力非凡,前些时日和葛首辅下棋都赢了。
葛首辅,可是棋中圣手。孟老爹自己便是他手下败将。
悠然和孟正宇远远坐着喝茶水吃点心,对翁婿二人战况好似漠不关心。
听孟正宇一副炫耀口吻谈起黄馨帮他做这个做那个,悠然欢喜之中又有些心酸:小宇这可怜孩子,从小没人疼没人爱,如今乍一有了疼爱他人日日陪身边,把这孩子高兴。
同样是可怜孩子,还有一脸凝重沉思下棋张并,小时候该是过了什么苦日子,才会连黄馨做汤都能喝上一整碗?
九岁就上了战场,不到二十岁已是威名赫赫将军,他该有多不容易啊,悠然看张并眼神,异常温柔。
张并却无知无觉,只专心致致下棋,渐渐,额头微微出汗。
半晌,张并站起来,拱手道“岳父赢了!小婿甘拜下风。”
“爹爹好厉害!”悠然不和孟正宇喝茶了,跑过来围着孟老爹拍马屁。
孟老爹只微笑不语。看看一脸谄媚笑容爱女,看看满脸诚恳宽厚女婿,这夫妻两个,一个明着拍马屁,一个暗着拍马屁,真是一家子。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张并恳切说道“大光国进贡有掐丝珐琅棋盘,玉石棋子,圣上赐了给我,我一个粗人哪配使这样精细物件儿?”
悠然笑着接过话茬,“还是孝敬爹爹吧。”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哄得孟老爹露出笑脸。
掐丝珐琅棋盘,玉石棋子,下次休沐就寻老师葛首辅下棋去,务必要赢他几盘,一雪前耻。老爹展望美好前景,笑容越来越盛。
正高兴间,钟氏派了丫头来请,“时辰不早了,请老爷回府。”
孟老爹沉下脸来。悠然赶忙说道“后日是休沐日,我陪爹娘出去游玩可好?”又打了个哈欠,“困了,要早些回家。”
孟老爹头疼闺女,黄馨也是,一迭声催“回吧。路上小心。”
悠然拉着老爹,“我们自然是先送爹回去。”
孟老爹笑笑,“还是我悠儿孝顺。”拗不过,由着女儿扶起来,送上马车,回了孟府。
黄馨站门口,目送孟赉和悠然,心中不,“都走了。”
孟正宇她身边轻声说道“姨娘,还有我呢。”
黄馨转过头,看见孟正宇依赖眼神,心柔软了,忙道“是呢,还有小宇。”
孟正宇陪着黄馨,慢慢走回内宅,一路絮絮说着话,“姨娘给我做衣服合身了,穿着舒服,我可喜欢了。”一向别别扭扭孟正宇,此刻像一个脾气好小男孩儿。
黄馨温柔冲他笑,“这不值什么。姨娘旁不会,就会做衣服,替你多做几件,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