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没良心。”嫣然一脸轻愁和哀怨。她本是来添妆,却是坐着坐着,莫名其妙吐出这么一句。
悠然嘴角抽抽。您可真敢说,“男人都是没良心”,旁人听到耳中,不知以为您有多少个男人呢,要不怎么敢说“都是”。只有自己丈夫一个,就别开口闭口“男人都是如何如何”了,切勿以偏概全。
悠然端着茶杯装傻。嫣然见她不接话茬,眼波流转,轻轻笑道“听说五妹夫是圣上器重,存心攀附人家可是不少,听说程家女孩想许他为妾?”
悠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嫣然见了心中愉悦,微笑着说了几句闲话,高高兴兴走了。唉,自己虽说不顺,悠然也不顺呢。
莫利旁小心翼翼说道“姑娘,程家是有这个意思,我家侯爷可没答应,已命人将程家姑娘送回广宁了。”
悠然调皮笑笑,指着嫣然离去方向,“我骗她。要不她不肯走呀。”
做出一副受伤样子,嫣然便满足了,很离去;比跟她费口舌省事多了。
莫利“扑哧”一声笑了,“真真姑娘兴致越发好了。”
嫣然这样姐妹,远不如水冰心、张憇这样好朋友。水冰心、张憇上门时,都是只有关切,只有浓浓友情,深深祝福。她们两个,一个曾对张并有意,一个曾希望悠然嫁给张令嘉,但此时她们只会一心为悠然高兴,期盼悠然能幸福。
就连欣然这素日娇纵嫡yòu_nǚ ,也是客气又亲热送上幅西洋项链,“知道五姐姐喜欢舶来品,特意给五姐姐留。”连欣然都比嫣然会做人了。
婚期一天天临近。
钟氏将一个小册子交给悠然,含笑道“自己看看吧。”便走了。留下悠然瞅着小册子上春宫图发呆:还是官宦人家呢,这图也太粗糙了吧?也不弄副精致好看。
季筠和钟炜一个推一个,涨红着脸进来,吞吞吐吐道“阿悠,要不嫂子们来给你讲讲吧。”只给这么一副图,阿悠小孩子家家若是看不懂,婚之夜闹了笑话,可不好。
“我有个表妹,婚夜看见男人……身体,吓昏过去了。”季筠汗都下来了,困难说道。
季筠和钟炜一个比一个局促紧张,悠然倒是气定神闲,“嫂子们那儿有没有精致些画?若有就拿过来吧,这副太粗糙了,一点儿不细腻。”什么都看不清楚呀。
季筠和钟炜望望悠然,再望望悠然,一起落荒而逃。
过了一会儿钟炜通红着一张脸,悄悄过来,塞给悠然一副图,“没人时候偷偷看看。”再想说点别,却是实难以启齿,憋了半天,蹦出一句“阿悠别怕,做女人都有这么一天。”
说完就捂着脸跑了。
季筠也是不放心,专门从娘家请了个嬷嬷过来,“这嬷嬷是宫里服侍过”,经验很多?“让她好好跟妹妹说说。”
悠然眼睛发亮。这下好了,将来有什么,都可以往这嬷嬷身上推!
细细听嬷嬷讲完,礼数周到将人送走,悠然松了口气。
什么大事呀,一个个紧张。“会有些疼,不过别怕,没有女人会因为这个抱怨。”
二月初七晚上,悠然左边是孟赉,右边是黄馨,依偎爹娘怀中,悠然半天半天不愿起来。黄馨哭湿了手中帕子,孟赉声音沙嗓说道“悠儿,成了亲便是大人了,事事皆需留心。”悠然含泪点头。孟老爹突然发狠道“若是那小子敢欺负你,你便回家告诉爹,爹去教训他!”
孟老爹这愤恨情绪一直延续到次日。次日看见穿着大红喜服跪他磕头面前张并,孟老爹还是板着脸。
不明内情人看眼中,还以为张并是抢婚。
悠然一大早就被拉了起来,先是沐浴衣,然后全福夫人孟夫人给画了浓浓娘妆,悠然任凭身边人随意折腾,只偷偷问过莫陶一句“能去厨房弄点吃不?”
莫陶跑到厨房,厨娘喜滋滋叫“莫陶姑娘,我正煮着寿面呢。今儿是五姑娘好日子,还是五姑娘生辰,老爷早吩咐了要让五姑娘吃了寿面。”
莫陶兴冲冲端了寿面回来,孟夫人却笑道“这热腾腾面吃了要出汗,妆都花了。”
“是我家姑娘生辰呢。”莫陶嘟囔道。总不能让姑娘饿肚子吧。
孟夫人只让悠然喝了几口莲子粥,取个好兆头,悠然望着热气腾腾寿面流口水,到底还是命人挑了几根面过来吃了。
“迎亲队伍到了!”
“嘻嘻,外面正为难郎官呢。”
“五姑爷好厉害,这么进来了,前厅拜见老爷呢。”
悠然只觉屋里开始忙乱起来,自己被一再审视妆容后,盖上了大红盖头。
得,这之后就做木偶吧。
悠然被孟夫人引着到了前厅,和张并一起向孟赉、钟氏夫妇叩头拜别。耳边听到孟赉和钟氏分别说了骈四骊六一番训诫话,孟赉声音很是温文尔雅,波澜不惊,只是到了张并、悠然将要起身时,孟赉冲动握住悠然手,哽咽道“女儿,你以后,定要好好。”
悠然用力点头,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张并俯身叩头,郑重道“岳父大人放心,我们,定会好好。”
由孟正宣背着上了轿子,悠然松了口气。可以歇歇了。平衡八抬大轿中歇了半个时辰,接下来到了平北侯府,一片暄嚣喜庆声中昏昏沉沉由人引着拜了堂,终于送入洞房了。
可以安静会儿了吧。悠然期待着。这一整日功夫,真是累坏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维鹊有巢,维鸠盈之”出自《诗经召南鹊巢》,接下来两句是“之子于归,百两成之”,《鹊巢》写女子出嫁时热闹场面。“喜鹊筑成巢,鳲鸠住满它。这人要出嫁,车队成全她。”
维,发语词。鹊,喜鹊。有巢,比兴男子已造家室。鸠,布谷鸟,自己不筑巢,居鹊筑巢。盈,满,此指陪嫁人多。成,迎送成礼,此指结婚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