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好天气。经过这几年的修身养性,再加上有惜离的帮助,就算是在这种艳阳高照的白天,溧阳也可以保持着人形在外随意活动上好几个时辰。自此之后,小茅屋也愈发清静,常常是惜离一个人在这小院内枯守,直到傍晚时分,溧阳才会现身。
“仙子,瞧我都带來什么好东西!”这一日,太阳还沒下山,惜离就听见了这熟悉的欢快嗓音。一丝意外的神色,不觉就上了她的脸。
正在摆弄着那些药草的惜离抬起头,瞧见溧阳正提着两尾活蹦乱跳的鲤鱼,显得好不开心。
“……怎么,去抓鱼了。”惜离怔了怔,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溧阳忙东忙西。只觉得每次只要溧阳一回到这个小院里,家里就热闹得不行,怎么都安静不下來。而今,又多了两条活物,更是欢快。
“我哪里是去抓了。经过河边的时候,看到个老者在钓鱼。我原想看看新鲜就算了,后來突然想到仙子与我说过,人的魂魄若要升天,之前都会化为锦鲤,于是心有不忍,就用些碎银换了这两个可怜虫。”溧阳认认真真地答着惜离的话,说话间,便已经将那两尾鲤鱼放进了盛水的瓷盆里。
惜离的嘴巴张了张,那一瞬间表情真是千变万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溧阳兴高采烈地一回头,瞧见惜离一脸复杂地瞧着她,嘴巴一扁,忍不住便耍起了小性子,“仙子这是什么表情啊……”
“……你眷顾苍生,心怀仁慈,本來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即便那两条鱼,不过是普通的鱼,也抹灭不了你的好心。”惜离看着溧阳黯然的神色,思來想去,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來鼓励一下她。沒想到,从來不善言辞的她一开口,就把残酷的现实说了出來。
这一下,换做溧阳的表情精彩纷呈了,“仙子,您还真是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到连说句凡人都会说的安慰话都不会……”
惜离听罢,无奈地笑了笑,又低头开始专心摆弄那些摊在阳光下晒干的药草上。溧阳百无聊赖地拍了拍手,跟在惜离伸手伸着脑袋看了看,忽然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惜离回过头來瞧着这红衣少女,眼中凝着笑意。
“……仙子,您有算过,咱们在这里住了有多久了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惜离一愣,心里隐隐可以想到,溧阳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却还是明知故问。有些话題,不是她想逃避,而是就算现在说了,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她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永远都不会变。
果不其然,溧阳见惜离接了话茬,赶忙就跳到了她身边,趴在石桌上,用一双孩童一般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瞧着她,“仙子,咱们在这里可是呆了五年又十四天了,若是再过几日,就是五年又一个月了……”
“你倒是算得清楚。”惜离听罢,忍不住扑哧一笑,沒好气地看了溧阳一眼以后,又继续着自己手头上的活,“这年月不仅是你在过着,我也在过着,莫非我心里还沒有个数么?不说别的,咱们住在这山上,替这周遭的山民村夫医病,也差不多医了百來号人了吧?我自然是知道,咱们在这儿住了五年有余。可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溧阳怪叫地重复了一声,见到惜离不理她,赶紧又绕到了惜离的身前,“仙子,五年啊。这要是哪个凡间的女人,都能媳妇熬成婆了。”
“可是我不是凡间的女子,咱们这些妖魔鬼怪,不缺的就是时间。你又在这里着急什么呢?”面对溧阳的万分焦急,惜离显得愈发平静。那张素净年轻的脸孔,看上去沒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似乎是最好的证明。
“是啊是啊,可是…您说三生石上的东西不会错,但是为什么咱们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了,都沒见到有什么长得象是林子航的人闯进來?”溧阳双手一摊,显得很是无奈。
惜离因着她的言语一下便愣在了那儿,呆站了好半天才道:“那是时机不对。等到时机对了,他自然便会出现了。之前,咱们就好生在这里住着,为这世间凡人多去一些病症,也不是什么坏事。”
“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