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儿既无人声……更无人烟。小的们生怕有诈。靠近一里之后便再也沒有向前。”
“……以吴城为中心方圆十里地呢。都是些什么情况。”惜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如实问道。
“回先锋的话。除了咱们过來的南方之外。其他几个方向……似乎也是……渺无人烟。”
“……渺无人烟。”惜离怔了怔。抓着缰绳的手似乎攥得更紧了。一时间。谁都沒有说话。只有他们的座下战马在不安地站在原地打着旋儿。
“……洛姑娘。您看……这是不是敌方的把戏。”一位较为年长的副将策马上前來。在惜离耳边轻轻耳语了一句。哪里知道。他话音刚落。惜离便连连摇头。
“不。我能感觉得到……这方圆十里。确实是一点人气都沒有了……除了我们……”洛惜离一垂眸。只觉得李碧落的容貌又一下闪过她的脑子。让她的心一阵心痛。
“那……那李先锋他们……”那副将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來。又是犹豫又是急切地问了这么一句。但又因为这下面的话实在是太难出口。最后。他也就只是说了一半。
惜离侧着头。瞧了他一眼。半晌才道:“……我不清楚。但是既然是为他们而來。怎么可以不去那里头瞧瞧。对吧。”
说着。她便夹紧马腹。赶着马儿往前行。先前和她说话的副将见状。也赶紧手一挥。示意大家跟上。正在这时。本來走在前头的惜离只觉得浑身一痛。奇经八脉都好像被人用刀子往最敏感的地方狠狠戳了一遍一般。她浑身一抽搐。立马就摔下了马。走在她身后的副将见状。赶紧跳下马來将惜离抱进了怀里。仔细一瞧。禁不住大惊失色。“洛姑娘你怎么了。洛姑娘。”
“……沒事……”惜离在这人声如洪钟的叫唤声中慢慢回复了神智。睁开眼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抬手去看自己的手腕。
本來应该有着刺青手环的地方。而今却空无一物。
端木阳泰……终究还是听了自己的话。和自己解除了生死之契了。
从此以后。她的命便是她的命。而端木阳泰的命也与她再无半点联系。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世上沒有端木阳泰办不成的事情。沒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題。
只是她做梦都沒有想到。昨天晚上的闭门不见。原來并不是怕见了会伤感;原來……端木阳泰从那个时候开始。便想着怎么和自己一刀两断。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们二人。再无半点生死相依。只有形同陌路。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惜离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肌肤看了良久。忽然她便笑了出來。直到笑出了眼泪。笑得心都在痛。她才慢慢将嘴角的鲜血擦尽。在别人的搀扶之下。慢慢站了起來。
“……洛姑娘……您。你这是……”她这疯疯癫癫的悲凉模样让在场的这些粗鲁汉子一个都说不上话來。只能够面面相觑而又战战兢兢地瞧着。
只见洛惜离一手紧紧抓着缰绳。半个身子都靠在马屁身上。她嘴边残留的血液。随着她的动作。不小心也将这马屁白色的鬃毛染红了一小块。“不……我沒事。真的沒事……”惜离歪着头。笑着对众人摇了摇手。忽然她又便翻身上了马。
“姑娘。咱们……咱们这现在还要继续往前行么。”副将不确定惜离的状况到底是好是不好。即便惜离现下已经安然上了马。他也还是很不放心地站在旁边。不敢离开。
“当然继续前行。”惜离低头瞧了他一眼。忽然那疯癫的笑脸一收。她又抬起头來。瞧着不远处落在天际线边上的寂静城池。“碧落他们还在那儿……各位幸存的将士。还在那儿等着咱们。”
惜离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指向了那抹残阳照射的地方。而今。那土黄色的城池早就已经和如血的残阳混为一体。让人瞧不出它本來的形状。惜离的一席话。让这些前來救援的骑兵顿时群情激奋。慷慨激昂。
百余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盯着那片血色。最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前进。铁骑奔腾而下。承载着各自的伤痛与一线希望。直向着这边陲小镇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