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做好事!如今咱们顾家都被人说得抬不起头来了。你满意了?”顾蕴升气呼呼地冲回房里,冲着杨氏发火。
“怎么了这是?”杨氏放下梳子,转过身问。
“‘丽娘’置办嫁妆事,我交给你,丝毫不过问,但你是怎么办事?八台嫁妆,真是‘威风’啊。”顾蕴升讽刺道,他今儿真被气着了,一口气堵心窝口,憋得厉害。
他们这有个习俗,定亲时要晒嫁妆,定亲时抬着嫁妆从娘家这边到夫家那边转一圈。成亲那天,挑了吉时再转一圈。晒嫁妆时,人人争相观看,若嫁妆丰厚,则人人都夸父母本事。若是嫁妆少了,不仅父母脸上无光,连同夫家也要不高兴。
前几日,顾铭暄订亲,晒嫁妆时人人夸奖,让杨氏很是得意了几天。而今日,则是江墨染订亲日,比起顾铭暄风光,江墨染就显得寒酸了。八台嫁妆都装不满,值钱物什没有多少。
说风凉话人挺多,不少人还道顾蕴升不顾妹妹拿了继母嫁妆填补自个儿女儿。当时顾蕴升正酒楼与人谈生意,听到这话气得吐血。几个同行似笑非笑眼神中,狼狈离去。
杨氏委屈地道,“老太太给她留嫁妆就那么多,少了我也没办法。”
“哼,你不要和我提老太太!老太太手里有什么东西,我比你清楚!”顾蕴升一脸失望,“我只是没想到你做得这么过分,然把她库房里东西一搬而空。若是全都填补给丽娘也就算了,但你瞧瞧,丽娘嫁妆加起来还没到三成,你亏心不亏心?我也是太信你了,今天才会同行面前丢了老脸!”
老太太库房里钥匙一直是他拿着,当初老太太怕自己犯病后把钥匙胡乱给了人,然后亲手把钥匙交给他。想不到如今会是这样,他愧对老太太。
“那些东西又不全是我拿了,你冲我发火做什么?唐氏拿可不比我少!”杨氏撒泼道,她就不信了,他还会去老太太娘家讨回那些东西。
听到这消息,顾蕴升惊疑不定。老太太娘家那边兄弟都不了,当家是她大侄子,内宅方面全由她大嫂说了算。看来这次极有可能是她大嫂拿主意。
“你别不信,你以为程家为什么要插手你妹妹亲事啊。”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谁乐意忙和?
“程家事我管不着,但你从老太太库房里拿东西,全都给我交出来给丽娘添箱!”
杨氏紧张地站了起来,“你不能这样,那些东西已经列到暄儿嫁妆单子上了,亲家那边也已过目。你这样,丢是顾家脸面。”
对,不能这样,这样加坐实了流言!顾蕴升急得房间里走来走去,“我记得你郊外不是有个庄子吗,拿出来添补给丽娘吧。再怎么说,她也是咱们顾家嫡女,嫁妆不能太寒碜了。”
“不行。”杨氏声调突然拔高,吓了顾蕴升一大跳,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中邪了你?叫那么大声!”
杨氏干笑两声,那庄子她如今交给娘家那头兄弟打理,不知做是何营生,每半月有千把两银子进账,她哪里舍得把这下着金蛋母鸡送人?
“那庄子——”杨氏绞脑汁想借口。
“要不你就把老太太处拿东西全拿出来,要不你就给那个庄子,你选吧。”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顾蕴升觉得他一家之主地位遭到严重质疑。
杨氏见他怒气这般大,心里突突直跳,也不敢硬顶,只嚅嚅地说给庄子。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只说给个庄子,可没说给哪个。见杨氏这样,顾蕴升觉得自己气总算顺了些,交待了两句,然后满意地离去。
前几日,刘家庄那边拉了一牛车白菜芥菜萝卜过来,顾丽娘让他们给搬到院子里了。她放院子里晾了几日,今儿正忙着料理呢,或做成腌菜泡菜酸菜,家里坛坛罐罐全用上了。冬天京城青菜少,都是从南方那边运过来,寻常人可吃不上。去年刚来那会,她很不适应没有青菜日子,整个人很压抑,孕妇脾气又不好,闹着要吃。许强想了办法给她弄了几棵白菜回来,这才让她解了馋。
去年没经验,除了咸菜只能戳筷子头,今年她可不想重复去年惨样了。直接腌上一大缸酸菜,再加几小缸泡菜,后腌些咸萝卜,料想应该能安然过冬了罢?
傍晚入夜时,许强拎着一只大大猪蹄回来了。
开门是妞妞,“爹,你回来啦。”
“是啊,妞妞,瞧,爹给你们买什么回来了?”
“哇,是猪肘子耶。”妞妞高兴地直拍手。
“嗯,叫你娘给咱们做酸甜肘子好不好。”
“嗯,酸甜肘子好吃。”
顾丽娘笑着接过,“这肘子稀罕啊,怕有两斤多了罢?”这时很少见有这么肥猪肘呢。
“嗯,足足三斤呢。”许强笑道。
福哥儿十个多月了,食量大,顾丽娘奶水常常不够吃。而且还长牙,吸不出来时候常常用牙咬她□,因为这事,没少被顾丽娘教训。
顾丽娘都打算给他断奶了,但许强说孩子还小,不让断。又见顾丽娘奶水少,平时没少往家里买些猪肘鲫鱼之类给她进补。那疼儿子样,丽娘有时看了也会吃味。
“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吃呢,你回屋暖暖吧,这天眼见着冷了。”顾丽娘见他鼻头冻得通红,摸摸他手,也是冰得厉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