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又和俞远山细细说了一个多时辰,从商贾说到作养文气,苏子诚却从李小幺说春天再到淮南路住着起,脸色就阴沉着没再缓和过。俞远山告辞出去,李小幺转头看着脸色阴沉的苏子诚,想了想笑道:“重阳节的事,就让俞远山操办,你看呢?”
苏子诚没答李小幺的话,却看着她直问道:“你春天到这淮南路做什么?”
“淮南路住着舒服啊,在开平府要是象咱们现在这样过日子,就算宁王爷不说话,那帮言官光唾末星子就得烦死人,还是淮南路好,再说离开平府也近,有什么事,日夜兼程,也不过十来天。”李小幺言语轻松的笑道,苏子诚脸色越发阴沉,李小幺仿佛没看到一般,继续笑着道:“再说开平府那么冷,冬天那么长,又吃不到新鲜的海鲜,连运到开平府的螃蟹都一只只饿的精瘦!往后我就长住淮南路了。”
“你!”苏子诚有些气急败坏:“你有公务!”李小幺却根本没有和他继续说下去的打算,站起来,一边示意苏子诚进去,一边笑道:“这三五年又不宜动干戈,最要紧的事就是淮南路,我过来这里住着,正是一举两得,宁王爷必定赞同的,再说,过几年真要起兵了,这淮南路??????哎!过几年要起兵,不如先打南越!从西地一路打过来,把那些富人都赶到淮南路来!这可是桩好买卖!”
李小幺自顾自说的兴奋,苏子诚却仿佛没听到后面的话,只狠狠道:“不行!”李小幺只顾悠悠闲闲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苏子诚见她没有回应,两步越到李小幺前面,伸手拦住她道:“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住在淮南路,成何体统?”
“那也比整天跟你混一处成体统些。”李小幺慢悠悠的回道,苏子诚一时气结,张手拦着李小幺,却不知说什么才好,象她说的,真跟大哥说了她这个打算,大哥必定一力赞成,可他决不容许,那吕家的海船秋天起就要泊进鹿港!
“太阳这么大,这么站着人要晒晕了,你看看你,这么拦在路上又成何体统?”李小幺说着,举起双手搭在额头,往后退了半步,苏子诚铁青着脸,往旁边让了让,恨恨的说道:“你说!别的都成,就这一件!你不能一个人到这淮南路住着!”李小幺一脸烦恼的紧蹙着眉头,仰头看着苏子诚道:“为什么不能?开平府哪有淮南路日子过得舒适?再说??????”
“除了过来淮南路!别的,你说??????都能商量。”苏子诚打断了李小幺的烦恼,带着丝小意商量道,李小幺长长的‘噢’了一声,一边往前晃,一边甩着手叹着气,烦恼了好大一会儿,才看着苏子诚道:“我不想天天到你府里公务了,有什么事,让人送过来给我,唉,那些小事,你府里那么多人,其实也用不着找我。”“好!”苏子诚咬牙道,李小幺又是一声烦恼的长叹,接着说道:“开平府又吃不到好东西,日子多难过,我总得悄悄寻点乐子,这日子才好打发,你别说三道四的。”苏子诚额头青筋跳了跳:“勾栏不能去!”李小幺叹了口气接道:“瓦子也不能去,不合适的地方也不能去,那算了,我还是到淮南路住着吧。”
“你!你一个姑娘家,出入勾栏,哪有这样的规矩?”苏子诚气结,李小幺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一个姑娘家出入衙门军中,这是哪里的规矩?”苏子诚气上加气,憋得说不出话来,李小幺停住步子,看着苏子诚认真诚恳的劝道:“咱们也别说那些什么劳什子规矩,要说规矩,你看,在我这儿,哪还有什么规矩?跟男人一样到衙门理事,天天跟你这么同坐同行同住的,所以吧,咱不提这个,这个没法提,提不起,我这样的身份地步儿,早就断了嫁人的心思,这辈子不过求个自由自在,求个华服美食的享受,你再拘着我,你说说,我这日子,这一辈子,还有什么趣味?”
苏子诚听的满眼苦楚,直直的看着李小幺,艰难的开口道:“小幺,不是我??????”
“我知道,我也没说别的,你看,我现在这样的日子过得最舒心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个,那些老祖宗们不是说过么,人,也都是待价而沽的,有人想要留芳千古,有人想要发财,有人求美人环绕,居上位者,因人而用,而人而赏,我就要这份自在享受,你当我是幕僚、朋友或是别的什么最好不过,这是两全齐美的法子,就如吕丰,他会他的头牌,不亦乐乎,我看着他会美人,也不亦乐乎,多好!”李小幺退了半步,笑盈盈道,苏子诚脸色青灰,却说不出话来。
李小幺小心的看着他笑道:“都说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人吧,这一辈子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哪怕贵为皇帝??????嗯,若贵为皇帝,要失去的就更多了,荣耀是常人的万倍百万倍,自然要承受的,也是常人的万倍百万倍,为君者不易。”李小幺的声音里透着感慨,苏子诚脸色由青而煞白,呆楞楞的听着,慢慢往后退了两步,突然转身疾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