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宅帖了封条,李府上上下下轻手蹑脚,大气不敢出,隔开几十丈远的一两家邻居早就吓得大门紧闭,柳树胡同的寂静里透着股无措的胆怯和茫然。
胡同口不远处,刚得了信儿的俞远山紧绷着脸,嘴唇抿成一线,心急如焚却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急往柳树胡同赶去,刚踏了半只脚到胡同口,一眼看到李府门口雁翅排开、钉子般钉着的护卫,急忙收住步子,硬生生的扭转身,装着寻路般四下看了看,抬着手,仿佛懊恼的拍着脑袋,大步越过胡同,往旁边闪去。
那是梁王府的护卫!等在门外,警戒直铺到大门外,一定是王爷在府里!俞远山一口长气吐出,绷直的身子松软着往下塌了不少,佛天菩萨保佑!俞远山慢腾腾的走了几步,仔细想了想,转头寻了家斜对着胡同口的茶坊,进去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碗擂茶,一边慢慢喝着,一边留神看着胡同口,等着苏子诚出来。
李府门口钉着的,确定是苏子诚的护卫,苏子诚端坐在藕园魏水生屋里的扶手椅上,端着杯茶抿着,扫了几眼四周,目光落在昏睡不醒的魏水生身上,又从魏水生身上移到坐在床头椅子上的李小幺身上,不过一两个时辰,李小幺却仿佛失水的鲜花般憔悴不已,苏子诚心疼的看着李小幺,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呆了半晌,轻轻咳了一声,看着李小幺问道:“午饭用了没有?”李小幺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似是而非、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苏子诚眉头皱到了一处,目光凌利的看向张嬷嬷,张嬷嬷轻轻哆嗦了下,曲膝胆怯答道:“回爷,姑娘伤心太过,吃不下。”
李小幺转过头,盯着苏子诚极专注的看着,苏子诚也顾不得训斥张嬷嬷,迎着李小幺的目光,却发现李小幺的目光盯着他,却又穿越过他,不知道看到了哪里,苏子诚被她看的莫名的惶惑不安,渐渐不自在起来,李小幺突然悠长的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将半开的窗户推到底,苏子诚忙跟着走到窗前,站在李小幺身后低头看着她,张嬷嬷扫着两人,悄悄示意屋里侍立的众丫头婆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西安迟疑了下,也忙跟着退了出去。
李小幺出神的远望着窗外那架浓绿盎然的凌霄,呆了半晌,转头看着苏子诚,声音平和低落的说道:“多谢你来看望,水生哥没事,我也很好,多谢你。”苏子诚怔了下,正要说话,李小幺垂下眼帘接着问道:“审出刺客的来历没有?”
“嗯,吴地过来的,主使人是林丞相的族侄,还有个和尚,叫智静。”苏子诚简单而明白的答道,李小幺愕然抬头看着苏子诚,呆了片刻,闭了闭眼睛,失笑出声,苏子诚被她笑的有些莫名,李小幺往后跌了两步,靠到窗台边,看着苏子诚苦笑道:“看来一饮一琢,都是前定,我做前因,让水生哥担了后果。”苏子诚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了抬下巴,带着丝狠意说道:“什么一饮一琢?这于你何关?吴地之乱、林相之死,前因后因皆自我起!有什么果,我来担!”李小幺仰头看着苏子诚,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有她的因,却不必和他多说了。
“林相这个族侄是吴地名士,哼!愚蠢之极!若不是??????”苏子诚咽回后面的话,硬生生的接到了下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死谏就是刺杀,哼!”
“名士名僧,风花雪月,好看而无用,若不是碰巧搭上更蠢的人,也没有这样的近身机会。”李小幺转头看了眼床上昏睡的魏水生,声音里透着不见底的酸楚,苏子诚被她的声音带的鼻子一酸,伸手抚过李小幺的肩膀,温声安慰道:“别难过,不是大事,人都在我府上,你??????”李小幺轻轻往后躲闪过苏子诚的手,抬头看着他问道:“捉到两人了?”
“还没有,寻到了住处,看样子今天一早就出城而逃,明珠带人去追了,你放心,断不会让他跑了。”苏子诚手臂尴尬而失落的慢慢垂下,不自在的背到身后说道,李小幺抬头看着苏子诚问道:“人追回来,王爷准备交到刑部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