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岩被李小幺的话呛得脸色微红,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又让五爷见笑了,五爷这么急着让人寻我,有什么急事?”李小幺迟疑了下,转头示意张狗子等人退下,只留了淡月和海棠垂手侍候在旁边,这才笑道:“在我是大事,在二爷这里,只怕算不得什么,我准备做几样生意,如今缺些本钱,想跟二爷借上两万银子,一年为期,十分的利,我知道二爷不在乎这利钱,可这规矩得做好。”李小幺也不转弯,干脆直接的说了借钱的事,水岩松了口气笑道:“是不算大事,五爷要做什么生意?还是织坊?”
“不全是,”李小幺迟疑了下,既找人借钱,自己这做生意的事,就该坦诚:“织坊那边这会儿用不了多少银子,就是买铺子要些银两,也不多,我是想开家勾栏,做成天下技艺最精最好的勾栏。”水岩手里的折扇僵在半空,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小幺,半晌才缓过口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李小幺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水岩,等他反应过来,水岩手里的折扇收起又打开,飞快的摇着,脸上尴尬的笑着含糊道:“五爷真是??????真是??????两万银子的事??????这银子不多,只是??????五爷且等等,我回去看看??????看看帐上有没有现银,五爷知道,两万现银也不是小数目,五爷且等片刻,等一会儿,我去看了帐,看了帐再说??????再说。”
李小幺失望的垂下眼帘,慢慢将杯子放到旁边几上,再抬起头,脸色如常的笑道:“那就请水二爷费心了,有多余的银子就罢了,若没有,水二爷也不必勉强,水二爷闻得小幺有急事肯匆匆赶来,小幺心里已经感激不尽,小幺先谢过二爷!”李小幺说着,站起来深曲膝致着谢,水岩急忙站起来,拱手长揖还着礼:“不敢当不敢当,这是五爷体谅,五爷放心,我这就去看,这就去看看,一会儿就给五爷回话。”李小幺微笑着曲了曲膝算是谢了,扬声叫了张狗子进来,自己将水岩送到正堂门口,看着他出了二门,才失落的长长叹了口气,耷拉着肩膀、拖着脚步慢腾腾的往后院回去。
水岩这是去讨苏子诚的示下了,自己开勾栏,水岩没得了苏子诚的首肯,断不敢借一两银子给自己,不是钱的事,是这勾栏的事。李小幺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还到哪里筹银子呢?吕丰不在开平府,他就是在也没用,还有哪里能借银子?唉,要是象后世那样,有银行就好了,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两万银难倒李小幺。李小幺拖着脚步回到半亩园,院子里已经摆了半院子贺礼,李小幺顿住步子,弯腰抚着匹榴绽百子的织锦缎料子,这些贺礼,若是都能打包卖了,加上自己的首饰,许是能卖个两万银子,唉!可惜卖不得,自己哪怕卖一件这样的贺礼和苏子诚送的那些件件都刻着内造御用字样的首饰摆设,这事就得成了开平府最大的新闻,自己穷的要卖贺礼首饰,谁还敢跟自己做生意?哪个歌舞伎敢到自己开的勾栏里来?落雁就是说破嘴皮子,也请不来一个人!
李小幺烦躁的直起身子,在院子里各式各样的大红礼盒中间呆站了半晌,突然转身出了院子,径直往沈婆子居住的小院急步走去,淡月和海棠急忙又跟上,李小幺也不回头,只摆着手吩咐道:“我去寻沈阿婆说话,你们不用跟过去,去忙吧。”淡月和海棠顿住步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淡月低声说道:“嬷嬷交待过,咱们两个,眼睛一直得盯住姑娘,远着点吧。”
“嗯嗯!”海棠急忙点头赞同着,两人远远缀在李小幺后面,跟到小院门口,沈婆子正坐在东厢廊下的扶手椅上,指点着樱桃做针线,见李小幺进来,樱桃急忙放下针线站起来见礼,李小幺一边示意沈婆子不必起来,一边吩咐樱桃道:“给我搬张椅子来,我和阿婆说会儿话,你去忙你的就行。”樱桃忙进去搬了把扶手椅过来,淡月和海棠跟进来,帮着又抬了张高几出来,泡了茶,李小幺看着淡月和海棠低头忙碌,没有说话。
三人远远退到院门廊下做针线说话,沈婆子满脸笑容的看着李小幺说道:“听说你得了诰封,这是大喜的事,你怎么倒不高兴?”李小幺看着沈婆子苦笑道:“高兴什么?原本梁王爷和我说,为酬我的功,要赏我黄金万两,如今万两黄金竟老母鸡变鸭,成了什么淑人!我有什么高兴的?”李小幺一句话说出来,仿佛吐出了些心头闷气,生气的拍着椅子扶手接着说道:“赏银也好,诰封也好,自然是随他,可不该这么言而无信!落雁的宅子,狗子的铺子,还有织坊,到处都要银子,若早说是诰封,我就照诰封的打算,这算什么?!”沈婆子听的有些意外也有些怔神,呆了半晌才明白李小幺抱怨的意思,也跟着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李小幺的手背,低声问道:“小幺啊,你跟阿婆实说,这婚姻大事,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法?”